仿若撕开了华服表层那光鲜的绸缎,露出里面满是丑陋的虚伪孔洞。
扭曲狰狞,全是算计。
“我父亲,一直很疼我的。”王其瑗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不甘心地小声道。
“叔父自然疼你,可他难道不疼你大姐姐?且湘、漓两位,也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岂有不疼之理?”
王熙凤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话,自己也有些不适应,不过想想此时她二人处境,也不得不兵行险着,
“叔父是男子,不能只顾私人亲情。在外,他是一朝重臣,身负大任;在内,他是一族之长,担负全族。
他不能事事以你一人为先,甚至不能时时以他自己一人为先。
比如这位草根大将军,若是个好的,你因误信流言闹黄了,叔父又看中,难保不会说给你两个庶妹,照样是王家的姻亲。
可你呢?闹了这一回,惹得父母不喜,再若是传出去什么名声,以后你要想再觅良缘,只会更难,到时候求亲的,怕是还不如这一个。
这些,你想过吗?”
她不是独生女,甚至不是唯一的亲生女儿。
王子腾若当真看好谁做自己的女婿,他可不止这一个女儿可选。
“所以,我就只能乖乖听话,希望母亲听听我的意思,替我多多筹谋,然后,等着她和父亲给我挑一门对王家有用的婚事吗?”
王其瑗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再一想想自己未来的夫婿,即便不是这个相貌丑陋的花心将军,也会是别的自己没见过也不喜欢的,只觉得人生无望,几乎想要埋头痛哭。
“我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明白?
你要自己先立起来,成熟稳当,能有见识,说的话做的事,能帮到婶婶,帮到王家,你才能有自己的发言权。”
王熙凤摸摸她被自己挠乱了的头发,轻笑安抚,
“其实你还算是好运的。
如今有叔父在朝地位做靠山,婶婶又疼你,并不用被拿出去做筹码,大可以挑一门大家都欢喜的婚事。
你不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给自己多争取些话语权,怎么倒先丧气了?”
“话语权……”王其瑗慢慢重复,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要好生表现,我娘,我父亲,就会听我的意思,给我说亲时才会想着我喜不喜欢?”
“不错。你能帮忙,别人才能听你的。”
王熙凤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从前你还是个小姑娘家家的,只管活泼讨喜,自有父母宠着。
可一旦到了议亲的年纪,就算是大人了。
大人的世界,更多的是互相帮扶。
况且,就算不为着自己说话被人听到,你看着婶婶疼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想想怎么帮帮婶婶。是不是?
王家如今不必你牺牲自己,也不会给你相看那有财无德的,可你既然不肯闭着眼睛过,那总该要争取一下,或许结局可以皆大欢喜啊。”
“皆大欢喜,这可能吗?”王其瑗依旧忧心忡忡。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一年大似一年了,认识的好些个姐妹手帕交,都已经陆续成亲。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不是因着家里相看满意,便被说定嫁出去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因着自己喜欢。
自己和对方互相喜欢,两边家世背景也都相当,还要人品心性始终如一,这样三角俱全的姻缘,谈何容易。
“的确艰难,却并非不可能。
你看我就知道了,我当初嫁人,其实便是三方满意,不看夫君品性的话,这也算是一桩良缘了。”
至于贾琏的问题,其实婚前还真不好规避,所以王熙凤并不打算纠缠这点,而是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你跟我说的这些传言,婶婶是不可能说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