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个聪明的,那我便告诉你,只是我这计划,险而又险,一个不当,怕是要比那一世里还惨。
你上了我这条船,如今又不肯下,日后再没机会了。
我这计划能成固然是好,但极有可能你要陪着我一起沉船落水了,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奶奶只说便是。”平儿重重点头。
“第一步,是要断了府里这些人的念想。”
王熙凤道。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奶奶的意思是,王家带来的那些嫁妆?”平儿很快明白过来。
王熙凤心下赞叹,这平儿果然如书里所写一般聪慧,实在一点就透。
“不错。
我虽然不管事,但是这些天府里的消息也不是一点不知道。
且不说大奶奶和三姑娘管家闹了多少争端,就是太太那里,日子怕是也不容易。
你想,我让你打听的,太太这些时日出门应酬,贾府往来应酬的那些王公世家,升职得子,红白喜事,一共少说十几处,这每一处都是要有礼的。
太太往日里从来不管府里银子哪里来,去了哪里,只管想到了什么,就伸手来要,譬如袭人的月银,她妈死了给的恩赏,哪一样是符合府里规矩的?
她从前不管,如今,却是不得不管了。”
王熙凤说道。
这些平儿日日跟在她身边,自然也是知道的。
从前二奶奶管家理事,每每家里银子不凑手,总要奶奶用收来的利子钱凑上,再不行,便只得典当了嫁妆里暂时用不上的各样古董玉器。
刚开始二奶奶也不舍得,还是二爷说了好些话,又说二奶奶是这府里的人,大家一体的,府里体面,二奶奶才能有脸,又说自己必定念着二奶奶的情,日后一定待她更好云云。
如此这般,说了一车子的好话,到底诓去了二奶奶小半箱子的嫁妆。
如今倒是也好,二奶奶不管家了,人来人往,送礼回礼的,都用不着奶奶操心。
家里人只知道大奶奶和三姑娘管家后,省检抠搜,人人抱怨,却不知道官中根本早就没钱了,便是有,也定是要先紧着出门送礼这一项大头,不能损了荣国府体面。
这一来二去的,能留下给府里自家下人的,更是没几个了。
偏府里这一个二个的爷们,从来只知道挥霍,不知道经营,要不是二奶奶,早不知道什么田地了。
她自己从前也劝过二奶奶好些,那嫁妆银子也不是不能动,只是有一就有二,一直这样下去,终究怎么好呢。
只是二奶奶从前要强,始终不肯听劝,如今可倒好了,索性撂开手去,反倒干净。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轻笑道:
“怪道前儿我去厨房,一出来,就见了彩霞在那头鬼鬼祟祟看我,似乎有话要说,谁知道我一抬头,她却唬了一跳,忙跳起来跑了。”
“还有这样的事?”王熙凤想到那个情景,也笑了。
“不过二奶奶如今大好,只怕这日子也消停不了多久了,等她们再让奶奶管事,这可怎么是好?”
平儿却又皱眉,有些担心。
梦里的那一世,王熙凤一直不肯彻底放权,小产后也陆续管事,并不曾好生将养,这才病情愈重,一直拖到了三个月上才好转。
可现下重头来过,二奶奶每日里除了闲了叫那女先生进来说几回话本子,再就是翻翻那账本子,和林姑娘学习看账本也不过是这几日才开始的,身子早已经大好。
若是里头老太太、太太们得了消息,岂能放过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