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缶青黑色眸子的盯着他,冷笑起来,沙哑着道:
“恭帝在时,我大父三次入宫,李广亨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乾阳是我家人亲自取回来,魏李前后兴灭,我父亲是唯一一个肯站出来的,最后被抽去了龙筋身陨,陇地困龙岭至今还是陈国的洞天福地…你与我谈魏李?”
“谁憎恶魏李明阳?是鼎矫还是我?李周巍…你可想清楚了。”
这妖龙似乎大有深意,那双黑瞳提醒似地望了他一眼,裂口一笑,鼻息之中吐出魔气来:
“你是魏李明阳…还是魏帝是魏李明阳?”
李周巍微微眯眼,面上同样浮现出笑意来,眉心处迅明亮,【上曜伏光】倾泻而出,将那滚滚的魔焰通通化解,青年口中则出低沉如咆哮般的笑声:
“你谈魏李?如今霞光牧魏帝,曦索缚麒麟,有什么好谈的!如你等真有解救魏帝之法,今日何必有我!”
他眉心处的光明迅转化为深不见底的黑暗,滚滚的【帝岐光】冲出,无数金黑两色的流光遮盖了整片天际,将所有魔气盖住,同时传来这白麟森冷的声音:
“谁是魏李明阳?尊卑是明阳,弑父亦是明阳,魏帝为尊位,今日可有尊贵?而明阳之命降我身,为憎逆位,为弑君父,为夺权柄,我处阳极位,如奉明阳果位钟爱,悖逆帝王,我既登位,我即明阳!”
他哈哈大笑起来,讽刺道:
“本王若真做了这魏李明阳,你是要除我,还是要助我?!”
广缶双眼的魔气越汹涌,竟然一时不能开口,面上的皮肉抽动着,皮肉破开,长出一分分漆黑的棱角,两条长长的棱须从他唇边抽出,在魔焰之中舒展着身姿。
李周巍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子尊父是明阳,子弑父亦是明阳,广缶自称维护魏李明阳,要杀他助李乾元,可李乾元端坐于果位之上,却无国无帝,已不能为明阳君父!
而李周巍虽然在果位之下,可明阳这种独尊果位去钟爱一个果位之外的人,唯有一种可能——让他弑父。
倘若李周巍奉尊果位之命,他就完全贴合明阳倒悬的悖逆之位【阳极】,他才代表明阳!
广缶的眸子中涌动着如雾气般的黑色,已经在他话语中舒展的身姿,那双大手已经化为庞大狰狞的妖爪,洒下魔焰。
天空中的云雾密布,透露出一鳞半爪来,长长的犄角,亮白色的尖牙,黑雾中如同水塘般的深黑色龙眸,遮蔽了整片天空。
漆黑的雾气笼罩四方,广缶龙狰狞庞大,对着那一点渺小的金光缓缓低下,龙王的语气带着笑意与癫狂:
“你敢登位么!”
李周巍置身无穷黑暗,长戟抬起,正对着广缶的本体,乌焰从他的身体之中汹涌而出,长锋闪闪,寒光夺目,他静静地笑道:
“我能弑君。”
天空中的黑云如雾一般散了,广缶已然不见,身材壮硕的灰男子正立在空中,两眼之中透出沉沉的红光,甲衣缝隙中满是灰白色的毛,负手立着,如同一座山。
而这男子背后还跟着一人,满身甲衣,散着幽蓝色的光彩,面孔笼罩在盔胄之下,看不清形态。
李周巍松手,掌间的长戟消失不见,拱手道:
“见过备海龙王。”
东方烈云的目光阴沉沉,盯着远方,答道:
“白麟多礼了。”
他直盯着李周巍的眸子,道:
“不曾安排好殷洲,让白麟见了笑话,好在我就在海中,见殷洲麟吟龙啸,从备海赶来,不算晚了。”
“眼下目光渐多,先行入山。”
东方烈云的面色实在不好看,甚至有些丢脸的模样,只引他入洲,李周巍不置可否,驾光而下,心头冷笑:
‘倒是及时。’
平偃子的灵山已经被打塌了,土石崩溃,亭台倒塌,露出山体内森森的白骨,红殷殷的血海从山中涌出,泄了一地,犹有一群妖物如苍蝇一般聚在山边,大口饮血,任由平偃门徒驱赶而不退去。
平偃子则在这废墟上跪结实了,明慧恭身立在一边,低眉顺眼,只缩在角落,希望这龙王看不到自己,东方烈云果真一个眼色都不给他,而是冷冷地盯着平偃子看:
“废物。”
这魔头大气不敢出,跪倒在地,恭声道:
“见过备海龙王、见过绪水妖王!”
东方烈云半句话没回他,只一步越过,身后跟着的绪水妖王同样一言不,带着李周巍一路上了金宫金殿,深入洲中,这才见到一大如山岳的宫殿。
龙属还是那股脾性,殿中的主位大得像栋房屋,东方烈云在位上坐下了,神色冰冷,沉声道:
“见笑了。”
李周巍摇头,淡淡地道:
“与龙子交手,所获甚多。”
他的金眸中很是平静,并无气恼与被冒犯的怒意,反而显得有些阴冷,即使在这位龙王面前也没有半点怯意,而是问道:
“【乾阳镯】不知是何来历,竟然连累了太子!”
东方烈云那双红光闪闪的诡异眼睛盯着他看,幽幽地道:
“魏帝当年有赐镯,一曰【乾阳】,就是你手上这枚,赐给魏帝之弟李广亨,二曰【长宁】,给了拓跋长明,三曰【崇泰】,给了高家是楼崇阳。”
“镯之一物,起于周时蓄奴,锁在手腕之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赐于臣下,示意安定一方,不逃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