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帐外走进一个士兵,单膝下跪:“王爷,在军中抓到一名大宋奸细。”
“恩?”耶律斜挑了挑眉,邪气地笑着:“很好。老规矩处置。”
“是。”
他忽然转而看向我:“上官姑娘,不如同往,看看本王的刑罚?”
“我不去!”
“不去?”他笑道:“说不定,抓到的就是杨七郎。”
……
不远处,辽国士兵围了厚厚的几圈,直到耶律斜来了,纷纷让出了一条道,我跟在他身后,亦上了前。
只见一个巨大的铁笼中,关了五匹狼,一个身穿辽兵服饰的男人披头散发地被架在笼子面前。
我紧张地看着,知道确认了并不认识那个男人,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大宋来的奸细。”耶律斜轻笑着:“你若是真心投靠我大辽,本王便饶你不死。以表诚意,你拿大宋机密来换。”
“呸!”那男人抬起头,我看清他的脸上,已经满是伤痕:“大宋之人,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要杀要剐随便,莫要废话。”
“有骨气。”耶律斜赞赏地点了点头:“本王很欣赏你们大宋士兵的骨气。那么,本王只好成全你了。”
话落,旁边的辽兵居然打开了笼子,将那男人推了进去。
我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只见那男人被丢进狼中,没多久就被撕成了碎片,而那英勇的宋人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狼咬断了脖子。
看着男人的肉被狼一片一片地撕咬下来,那尽乎粗鲁至极的进食方式,令人作呕。
我怒瞪着身边的耶律斜,他竟,竟笑得如此泰然自若。
“真该把你也丢进狼群,尝尝这滋味,你这魔鬼!”
我可以看着人们在战场上英雄一样地死去,却无法看着人是如何被慢慢吃掉,他是魔鬼,不折不扣的魔鬼!
“行了,处理下,散了吧。”耶律斜勾起嘴角,邪唳地笑了,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拂袖离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狼籍一盘的血迹,一动也不能动。
“王爷从前不是这样的。”身边传来一声女声,我侧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侍女服饰的女人站在我身旁,她冲我笑了笑,继续说道:“他仁慈,善良,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少年。十年前,十七岁的王爷就已经文武双全,甚至精通汉家典籍。宋室送来一个汉女,王爷对她很好,王爷说,国家的仇恨,不应该由弱小的女人承担。可那汉女竟只身闯入狼群,王爷舍身救她,孤身一人救出汉女,伤痕累累,汉女仅存一息,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什么你没死’,这也是她最后一句话。可怜的王爷舍身奋战,汉女一心只系大宋,置王爷于死地。姑娘,你千不该,万不
该说刚才那句话。”
“我……”
脑海里忽然回响起他刚才的那句话,“汉女都是这样反复吗?”
我忽然地,很同情他,很怜悯他,却深知像他那样的人,恰恰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怜悯。
伤害(上)
“来人!好好看着上官姑娘,待在北王府,哪也不准去。”
耶律斜吩咐了一声,便转身欲走。
“喂,你……”
“你放心,禁你足,不只是为了防杨七郎,乖乖在这待着,或许我可以考虑,让你和杨七郎见一面。”他笑了,自嘲地笑了,未等我回答便转身离去。
你将我昨天说的话忘了吧,我是无心的……
这句话,还是没来得及说出来啊……
“上官姑娘,在大辽不比在你们的国家,你始终是个汉女,王爷这也是为了护你周全。”那侍女走上前来,为我披上披风,那件披风,是七郎临走前裹在我身上的。
侍女笑了:“看得出,披风的主人应该是个英勇的男人,姑娘你很在乎的男人。可是,王爷似乎和姑娘在乎这个男人一样在乎姑娘。那个手镯十年来,王爷不曾将它赠予任何一个女人。”
“你似乎不是这的人。”那侍女并不高大,她纤细,眉眼细腻,倒像是出自中土的女子。
“姑娘说得不错。”那侍女温柔地笑着:“奴婢本是宋人,昨日所说的那汉女,便是奴婢的小姐。十年前,奴婢给小姐当随嫁。小姐死后,王爷却很善待我们。王爷,他是个极好的人,只是受伤太深。如果可以,姑娘,你能不能不要伤害王爷。”
“我……有一人已经与我约定,要一起慢慢变老。”
侍女叹了口气:“姑娘竟和小姐一样,都是痴情的人。当年,小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却无情地将小姐远嫁大漠。小姐痴迷地以为,害了王爷,便能回到大宋,回到那个送走她的男人身边。在奴婢看来,宋国的君王才是最薄情之人,年轻的王爷,却是最有情有义的男子。姑娘,你的决定,奴婢不能左右,只求你,少伤害王爷一些。”
“如此不凑巧?王兄竟然刚离开北王府?”
帐外,一阵陌生的男声响起,我身旁的侍女淡定地解释道:“是西王爷,王爷的弟弟。”
帘子被掀开了,只见一个高大年轻的男人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将纸条往桌上一拍,吩咐道:“你们,等王兄回来了,把这个交给他,提醒他别忘了晚上的宴会。”
“是。”侍女乖巧地应了声。
“恩。”西王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欲转身离去,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注视着我,忽然爽朗笑道:“北王府居然有汉女?你就是王兄带回的汉女?看这阵势,你被囚禁了?囚禁一个女人,这可不是王兄的作风啊。晚上有宴,你可要去?大宴上各方勇士都来,有篝火,有烤肉,有美酒,还有我们大漠的美女。介时人多影杂,来找你回天朝的人定会选在这时期,我可以暗地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