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她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梁兴扬冷不丁被喷了一脸血,又见她忽然性情大变,言语颇为粗俗,面如白玉的脸上,露出一种愣愣的,极为可笑的神情来,“小奇……”
“小奇姐……”姜连山同样呆呆的,只觉得眼前的少女似乎一眨眼就变了个人呢。
他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想要说些什么,穷奇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动作颇为粗鲁地拭去嘴角的血,直接越过梁兴扬,向外面走去。
月光下,她的身影依旧一如既往地纤细动人,步子却少了以往的欢欣快活,多了几分冷意和沉寂。
梁兴扬闭了闭眼,心内犹豫许久,终究没有出声挽留。
姜连山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立马顿住,扭头看了眼梁兴扬和书癫,面上显露出几分挣扎之色,最终抿了抿唇,蹲下身扶起梁兴扬另一边的胳膊,说道:“小羊哥,我送你回房休息。”
梁兴扬没说话,只是时不时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书癫察觉他的小动作,顺着他的视线往外面看了两眼,说道:“虽然这样说起来十分绝情,可事实上,她本来就与咱们不是一路人,早点分开也好。”
即便穷奇极力掩饰,可在这几个月的相处里,他仍能时不时感受到身为凶兽的她对人类有种天然的厌恶感。
这种厌恶感,不光让她无法真正将他们当成朋友,也让他们对她无法交予真心。
毕竟,没有哪个人能心大到和明显十分厌恶自己的异族交朋友吧?
梁兴扬闻言,眉头不自觉皱得更紧了点儿,没吭声。
书癫也没有再开口,与姜连山一起将他搀扶到床上,告诉他两人就在隔壁,有事直接喊就行,两人便没有再打扰,放轻手脚离开了房间。
梁兴扬如今心神疲惫,压根儿没注意到二人的话,整个直挺挺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帐呆。
思绪一会儿飘到现代,一会回到这里,一会儿想到玉泽钟,一会儿想到穷奇离去的背影,心乱如麻。
他烦躁地抬起手,用手臂盖住双眼,指尖不经意碰到一抹冰凉如水的硬物。顿了顿,从枕头下将其掏出来。
是伏羲赠他的铜镜。
梁兴扬将巴掌大的铜镜举至面前,这铜镜周围的装饰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在黑夜里不显暗沉,反而散出青、白、红、黑、黄五彩光芒。
借着这五彩的亮光,梁兴扬一眼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他”髻散乱,顶着脖子上一圈乌青的指印,同样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梁兴扬扯了下嘴角,轻声道:“真狼狈。”
语毕,拿起镜子准备将其收入储物袋里。
指尖刚触碰到储物袋,梁兴扬便顿住了,澄净的双眼好似一汪墨,眼中神色不明。
半晌之后,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把铜镜和玉泽钟重新塞到枕头底下,攥紧了储物袋,大步往外走去。
隔壁房间,两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探头往外看——
姜连山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书癫汇报道:“小羊哥他真出去啦?他准备去找小奇姐吗?”
“嘿嘿。”书癫笑得十分猥琐,拍着他的肩膀道:“不出意外,待咱们明早醒来,两人就和好了。毕竟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姜连山不懂,“这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一晚就会和好?”
“嗐,看我这记性!”书癫一拍脑门,懊恼道:“之前说了要拿几本藏书给你开开眼的,不料那时候穷奇刚被揭穿,我每天为了咱俩的安危担惊受怕,不小心将这件事给忘了!那什么,小连山,你别着急,明天天一亮我就去书房把藏书找出来给你。”
“好的,书癫大哥。”姜连山从善如流应下。
……
村口与外界的交界处。
离开守村舍,穷奇慢慢冷静下来。想到梁兴扬说她已成为荒山村一员,无法离开村子,顿了下,她试着抬腿往交界线处走了一步。
“砰!”
下一秒,穷奇整个人似乎撞上一层看不见的东西,迫不得已退了回来。
次试探失败,穷奇并没有死心,换了个方向再试。然而不管她从哪个角度,哪个方位,结果仍是一样。
她真的无法离开荒山村了。
面对这一既定的事实,穷奇没有惊慌,更没有恼怒,反而很快冷静下来,顺势寻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开始思考荒山村村民这一身份能为自己提供多少便利,能否快赢得所有人的信任,近水楼台抢先一步拿到五色石。
若是可以,她完全不介意啊。
正思考着,村外的方向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穷奇,”来人轻唤她的名字,带着说不清熟稔,咧着嘴,扬手朝她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