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这时候也无法再保持镇定,他抿紧嘴唇,用力向后仰着自己的身子,却始终没有挪开目光。不能心虚。一旦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那就彻底完了。
旁边的几个人显然也对男人的暴怒有些担心,犹犹豫豫的,又是对梁靖刚才那番话的考虑。但此刻男人已经不要他们帮忙了,要亲手上阵,那么他们也就没有一个上去阻拦的。
男人用剪刀剪开梁靖袖口的时候,梁靖终于忍无可忍地挣扎起来!
不可以。
可以死,可以残,但绝对不能疯,不能狂,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瘾君子!
不可以!
眼前再次出现祝福的脸,一张张画面飞快地向前翻动,时间的河流逆流而上,回到两人最亲密的时光。
男人狰狞地按住梁靖的胳膊,这时候也不管能不能插入血管了,红着眼一下将针头插了进去!
冰凉的针头缓缓地刺入皮肤,明明是很细的针头,梁靖却由衷地感到了疼。
他能感到针头在身体里冰凉的触感,甚至能感到药液注入身体时,冰冷而无情地流动着,顺着血脉往他身体深处流去——
很快,梁靖感到身体轻悠悠的,仿佛飘了起来。
耳边的声音变得远了,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思维越来越混乱,意识再没有重量,一切变得扭曲而不真实……在这混乱的一切之中,他唯独感到祝福的脸越来越清晰。
一张张,一场场的画面,音容笑貌,都是他的祝福。
“梁靖啊……”接着,他耳边也听到了祝福的叹息。
那是二十多岁,无忧无虑的,刚爱上他时,一尘不染的祝福。
梁靖停止了挣扎,他任由冰冷的毒液继续灌入自己的身体。
因为他在这一切混乱之中,看到了最初,最美好的东西。
当人在一个完全闭塞的空间时,对时间的概念就会变淡。梁靖不知道自己在药物下过了多久,他只知道那些液体分别注入他身体了三四次,中间的间隔也许是一样的,也许一次比一次短。
他的意识在昏昏沉沉中已经脱离身体,连最后一丝挣扎了力气都没有了。
第一次他挣扎,第二次他恐慌,第三次他绝望,等到第四次针头插入身体时,梁靖知道自己是彻底被毁了。
看,毁了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而毒品是最轻而易举的一种。
有句话说得好,但凡任何事,只要深了,都是一把刀。
只要能轻易令人上瘾而不能离开的东西,要么一辈子依赖,要么就得承受凡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生生从身体和意识中剥离出来。
梁靖不知道下一次注射的时间是多久,他现在只能继续等着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刺入身体的针头,然后任由冰冷的快感一点点将自己吞没。
下午三点五十分,没有再一次注射,梁靖迎来了第一次毒发。
毒发的时候很痛苦,刚开始是全身冰冷,血液都像冻结了,接着胸口开始发疼,浑身每个细胞都像窒息一样痛苦,每一寸心肝脾胃都像要裂开一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