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望着窗外,隔壁传来了咯吱声,和压面机的响声,原来凌晨三点多了。
她却丝毫没了睡意,房间里的闷热和着潮湿的空气一股脑向她袭来,她把半盖的夏凉被往墙边推了推。
不知到了几点钟。
“砰!砰!砰!”传来一阵敲门声。
“开门,快开门!”
“开门!陈玉芳,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开门,你他妈今天别想搬!”门外一声声吼着。
“别敲了,喊什么喊!”女人穿着没来得及换的脱了线的地摊儿裙从门口拎了把伞走出来。
雨顺势打在伞上,弹向了坑坑洼洼的青石板地面,噼啪作响。
是两个浑身刺青,染着黄毛的男人,一脸杂皮相。
“陈玉芳,我告诉你,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搬家,四万,三个月,还不完你给我等着”带头的男的恶狠狠的瞪着她。
“三个月?!我房子都她妈卖了,还怎么还?!你怎么不去找安江海那王八蛋。”女人气的满脸涨红,有些抖。
“艹,别跟老子扯淡,没用,还不完,有你们好看!”男的用手戳着陈玉芳的肩膀,嘴角那条刺人的伤疤扯成了一条线,有些狰狞。
女人忽然没了力气,眯着眼睛朝门口吐了口唾沫,,顿了顿,开口:“我尽量。”
安笙透过门缝看到那两人,她来不及想什么,抓起床上的手机冲了出去,浑身颤抖地冲他们喊道:“钱会还你们,但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想进去喝茶,就接着闹。”
这么久以来,好像已经习惯了,也只能习惯着。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变了就彻底的变了。
中午小乔来找了她,安慰着,简单告了别。
小乔对安笙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算是唯一的朋友,两人是初中同桌,后来上了不同的高中,少了联系。
东西很快收拾完了,门口堆满了几个大的编织袋,车斗里两个过了时的旧沙和柜子占满了大半个空间。
安笙提着收拾好的行李踮着脚伸手往上抬了抬,丢进了车斗里。
女人抱着一个用床单裹着的大包急匆匆地从门口走了出来。
“你哥也不知道死哪去了,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搬家。”她踢了踢旁边的袋子,一脸埋怨地转头跟安笙说。
“知道了。”安笙默默应声,伸手从兜里掏出了那款早被他哥淘汰掉的二手手机。
“今天全搬走啊玉芳,我看这沙都好几年了,皮儿都磨了还带走呢。”旁边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走了过来使劲扒着车瞅着车斗里的东西。
“说这风凉话,我要是有这拆迁款,东西送你都行啊。”陈玉芳气不打一处来。
那女的男人也凑了过来,叹了口气“也是,要不是老安。”说了一半,没说下去,转头看了眼安笙,摆了摆手“算了。”
“我说老6,膈应我呢你?没屁放赶紧走,别碍着我收拾。”女人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这人真是趴到了地上谁都想跟着过来踩上两脚。
安笙刚拿起手机的手突然顿了顿,眼神黯了下来。
“喂,什么事?”电话里男的说话显得有些不耐烦。
“今天搬家,妈问你回来吗?”
“新地址给我来,我改天回去,打游戏呢这,挂了!”没等安笙说完那头就撂了电话。
她盯着已经黑掉的屏愣了几秒,叹了口气,又把手机塞进兜里,接着往车上放着东西。
汗浸透了她半个短袖,有些湿透,隐隐约约显出落落有致的身材。
装完东西安笙跟着坐在了货车里,车子开起来,她的衣服被风灌出一个大包,还带着响声。
墨色的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来不久的满天猩红,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的整个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
安笙望着生活了这么久的巷子开始离自己渐行渐远,想到自己的新学校,新朋友,心里又重新燃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