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宝香斋闹出来的事端,明月一直没有搭理秋生,连带着也恼了文才。
若是别的事情还好,可那日之事确实是他们做得有些过了,为了让秋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明月几乎全程冷着一张脸。
平时在义庄也只是和师父说话,任凭他们怎么赔礼道歉,都全当作耳旁风。
一开始文才还在幸灾乐祸,直到他发现这把火也连带着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两人纷纷使出浑身解数,用来哄师妹开心,但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至于九叔,他巴不得这两个臭小子离明月远点,省得整天像花孔雀一样地围在师妹身边开屏,惹得人心烦,又哪里会帮忙。
直到三日后,任老太爷起棺迁葬,明月也没松口。
九叔穿上了自己做法时用的黄色道袍,带着三个徒弟一起过来,而任老爷和任婷婷那边,除了他请来帮忙的人以外,还有一位名叫阿威的捕快队长,据说是任婷婷的表哥。
自从那次从宝香斋一别,明月和任婷婷就再没见过,这次遇上,趁着暂时还没动土起棺,两人便凑在一起说话。
明月为两位师兄那日的无礼行为向任婷婷道歉,任婷婷却并未向她计较这个,反倒亲密地拉着明月的手。
任婷婷说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做的事为什么要你来收拾残局呢?”
“可是……”明月欲言又止。
任婷婷哪里舍得好友为难,甜甜一笑,扯开话题,“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等明天你来任府找我啊,我有东西给你。”
“嗯,好呀。”
除了师父九叔,明月从未和人这么亲密地接触过,而自从她长大之后,因着男女大防,纵使九叔身为长辈,也不便再与她那么亲近,反倒还教育明月,不要让男性过于靠近自己,若是遇到轻薄之徒便直接出手。
这还是明月长大以后,第一次与人这么亲近。少女柔软的身体贴近她,明月有些无措,但更多的是与朋友相处的欣喜,她抬眸对着任婷婷一笑,清冷的面庞因着这抹盈盈笑意,而融化成艳阳。
任婷婷望见她的笑颜,惊艳一瞬,不由自主道:“你笑起来好漂亮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少女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夸赞难免令人有些不好意思,明月垂眸,面颊因为羞涩而染上一丝红晕,轻声说道:“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任婷婷见状,促狭叫道:“脸红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明月忍着羞涩,嗔怪地瞪她一眼,任婷婷便笑着抱了上去,求饶似的蹭了蹭。然后,两个少女亲密无间,聊了起来。
这边气氛融洽,不远处的师兄弟二人却望着明月与任婷婷相处,心中泛酸。
秋生嘀咕道:“好歹师兄妹一场,青梅竹马多年,怎么不见对我笑得这么甜,啊,居然还脸红了!”
这如何不叫人眼热!
文才没有多想,下意识顶嘴道:“切,那怎么能一样!你是男的,师妹做什么要对你脸红,对你脸红才会出大问题好吧!”
“哎呀,你……”秋生恨不得捋起袖子与他讲道理。
而另一边,任家已经开始准备上香仪式,九叔叮嘱众人上香一定要诚心。
任婷婷被父亲叫走,明月一人留在原处,暂时没动,见此,秋生文才二人连忙走了过去。
明月装作没看见,径直往师父方向那边走。
两位师兄跟在她身后,不住地赔礼道歉,秋生说道:“小师妹,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会气坏身子的啊。”
明月充耳不闻。
文才便也跟着说:“是咯是咯,这样对身体不好的,而且这都是秋生的错,师妹你别生我气啊。”
“我去——”秋生见文才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敢挑拨离间,“我当你兄弟,你当我契弟?不会说话可以把嘴巴闭上。”
文才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嘛,明明是你惹到任家小姐,师妹才会生气的,我是被连累的那条鱼啊!”
“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没文化!”秋生纠正他。
文才抓到把柄,“呐,你也承认了,是你连累我的。”
“懒得搭理你。”秋生无视他,追上明月。
“小师妹,你大人有大量,等下我就去和任小姐赔礼道歉,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别不理我嘛——”说到最后,秋生的语气已变得委屈巴巴。
明月终于分了点眼神给他,还没等秋生高兴起来,明月已经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你根本就不是诚心认错的。”
“不是诚心?”秋生不解,又继续追上,“师妹,我很有诚意的!”
前方任老爷与九叔说着话,阿威左看右看,还是没忍住,凑上前去听了。
明月走到任婷婷身边时,正好听见任老爷望着这块墓穴,以一种与有荣焉的语气说道:“当年风水先生说这块地很难找,是一个好穴。”
纸钱纷纷扬扬,自墓地飞起,有一片从明月眼前飞过,她不禁将视线移开,亦望向了任老爷提到的风水宝地。
九叔绕着墓穴走了一圈,点评道:“不错,这个穴,叫蜻蜓点水穴。穴长三丈四实得四,阔长一长三实得个三。所以……棺木不可以平葬,一定要法葬。”
九叔穿着道袍,正气凛然,讲起风水时头头是道。
旁边的任婷婷便和她说道:“你师父懂得好多啊。”
明月认可地点头,仿佛自己被夸了一般开心,“是呀,师父很厉害的,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