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照来笑了笑:“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个屁!”陈崇山弹了下烟灰:“我拿鞋底子抽了他一顿。”
陈照来笑了几声,然后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第四十四章
转眼年根近了,陶东岭已经快一个月没再来过,陈照来不知道是车没跑,还是跑了,只是没再到他这儿停。
他也没再打一个电话问过,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立场去问了。
一直以来,这段感情进还是退都取决于陶东岭,陶东岭率性真挚,洒脱又决绝,他像一辆横冲直撞的铲土车一样铲平陈照来所有防线,他一时像火一样烘烤陈照来的心,一时又像温热的水,拥抱他,柔软他,他把陈照来内心对感情掩埋已久的最原始的渴望都铲了出来,逼着它们重见天日,逼着陈照来去面对。
陈照来抵挡不了。他本已经都承认了,他承认想要,承认自己根本无法抗拒这样一个攻城略地般将他心全盘占据的陶东岭。
……可当现实横亘在眼前时,他还是心生惧意,还是本能地退却了。
陶东岭该有多失望,陈照来不敢想。
那个说会一直喜欢,说不可能放手的人,终究还是走了,再也不来了。
陈照来有些失去方向,他忽然觉得可能这么些年来对自己的认知有误,他确实不怕孤独,他从来都坚信哪怕这辈子注定一个人,他也能一直坦然地走下去,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若是这孤独中掺杂了想念的滋味,他就再也抗不住了。
陈照来心里有愧,他活到如今这个岁数,从未觉得这么对不起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伤陶东岭有多深。这让他心如刀绞,疼得有些撑不住了。
想一个人的滋味太难受了,如果陶东岭那么多日子里就是这么挖心掏肺地想着他,陈照来觉得,那自己如今受这痛苦,就是活该,都是欠的,现世报。
陈照来以前一个人时很少喝酒,只有熟人来了,非拉着他喝点,他才忙完之后过去陪着小酌两杯,店里来往的都是司机,他也不让人喝多。可陶东岭走后这一个月里,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打烊之后一个人喝到微醺,想借着酒劲给陶东岭个信息问几句话。
他想问问。
不是说会一直喜欢吗?
不是说过不会放手吗……
可他酒量太好了,那股迷惘总是很快散去。他知道有些话,自己再也问不出口了。
陶东岭的车确实没停,他还在路上跑着,只不过每次走到这边都绕一下,避开陈照来的店。
年底工厂赶工,交货量变大,原本每趟回来能歇个三四天,现在几乎回家睡一宿爬起来又走,几乎是连轴转。
表叔问他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感觉他情绪不高,心里像有事儿。
陶东岭点点头说:“累。”
表叔拍着他肩:“等忙完年前这一阵就好了,现在货量虽然多,但每趟路上给的时间还算富裕,你该歇歇,每回停车吃饱睡足,安全第一。”
陶东岭应着。
他确实累,心里有事儿压着,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但他只能一声不吭忍着,没别的办法,他必须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