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用来转移炸弹的小钳子,拎起她面前的饭盒转身就走,一下就从独臂大侠变成抢人东西的流氓。
钟意毫无防备,等回神,保温饭盒已经到顾清淮面前,她难得有了小孩子脾气:“我没说要给你吃!”
顾清淮毫不客气拆开:“可是我饿了。”
钟意:“不是有女孩给你送病号饭吗。”
她是真的生气,漂亮得像画一样的女孩子,眉心蹙起,嘴巴抿着,瞬间变得生动灵气。
顾清淮蓦地笑了,嘴角尖细,牙齿洁白,眼缝里都是光,恍惚还有少年时的风意气。
钟意:“笑什么!”
他抿唇,清冷声线里笑意未散:“猫猫怒。”
钟意的耳朵蓦地被那句“猫猫”逗得通红,饱满如清甜樱桃的嘴唇,轻轻开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顾清淮看她一眼,随口道:“一口没吃。”
钟意心跳一乱:“邹杨说,她送的病号饭比白粥好吃多了,你为什么不吃?”
顾清淮打开饭盒,看到煮得绵软的米粥,眼底笑意清晰,对钟意说:“我妈说不让我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钟意万万没想到,他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简直可爱得不像他。
手背蹭过脸颊,眼尾有弯起的弧度,猝不及防就被逗笑了,只好偏过头,不要他看到。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很会,很知道怎样哄她开心,很知道怎样逗她她会脸红,也很知道怎样亲她她会喜欢。让她觉得,她是真的被人爱着的。
顾清淮目光很轻,落在钟意身上。
以前在部队,见不到面。
屏幕里能看到,却是隔着大半个中国。
眉眼如画的女孩子,他的小女朋友,不止一次跟他说:“我都没有亲眼看过你穿军装,但是你身边的每个人都见过,我好羡慕他们……”
钟意走个神的时间,独臂大侠又转身回到她的面前。
这次,它的手里捏着一个黑色的方形硬盘。
她懵懵伸手,它便把它缓缓递到她的掌心。
顾清淮:“礼尚往来。”
钟意茫然:“是什么?”
顾清淮:“移动硬盘。”
微风拂过,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便环绕过来。
他冰冷的声线放得很轻:“我军校以后,所有不涉密的资料都在这里面。”
钟意蓦地抬头。
顾清淮垂眸,眼睛弯着,嘴角翘着,像个处处留情的漂亮渣男,他不惹桃花,桃花都能落他一身。
偏偏,那目光是认真的,话音是柔软的,带着纵容,落到她耳边。
“都给你看。”
“不要不开心了,嗯?”!
礼貌疏离的语气绵里藏针,在两人中间划开分明的界限,眼睛酸疼难忍,钟意不敢再看顾清淮一眼:“我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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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弹拆除的三个小时,顾清淮需要匍匐在地,毫无意外,那道没有长好的伤口因为拆弹二次撕裂,又因为排爆服温度太高被汗水浸泡,现在伤口红胀,触目惊心。
从医院处理伤口出来,他来到邹杨家的快餐店,下班的邹杨系着围裙,正在给人端菜当服务生,他总是看起来很快乐。
顾清淮:“给我打包一份糯米糕。”
邹杨:“得嘞!”
邹杨的爷爷迎出来,看到他的手臂:“这是怎么了?”
顾清淮笑着道:“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儿。”
邹杨的爷爷皱着眉:“可是小心着点儿呐!”
爷爷又到后厨去忙,顾清淮问邹杨:“爷爷还不知道?”
邹杨是爷爷养大的。
邹杨的爸爸生病欠下巨额债务,母亲改嫁,辛苦一辈子的老爷子,白人送黑人,一边抚养孙子长大,一边还债。
所以,才有了这家杨杨快餐店。
邹杨点头,特别骄傲:“我瞒得滴水不漏,说自己在特警支队坐办公室,收文件的……要是被爷爷知道我学拆弹,他可别想再睡安稳觉了。”
夜幕降临,月光浅浅勾勒出年轻警官英挺的眉眼。
顾清淮站在门口,低垂着眼睛:“有我这个前车之鉴,没考虑过换个岗吗。”
邹杨摇头:“总得有人干不是吗?全市就只有你一个主排爆手,我要争取早日成为第二个啊。”
顾清淮回到家,钟意的房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