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敢怒不敢言,连句反对的话都不敢有。
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再待下去也没意思。樊放不爽得很,沉默几秒后终于开口,对周清南道:“周先生,我场子那头还有点事情,您要是没其他吩咐的话,我先撤?”
周清南看也不看他,低着眸掸烟灰,摆了下指。
樊放便最后剜了阿文一眼,站起身,带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地下了螺旋梯,悻悻离去。
等樊放一行走后,贺温良便笑了笑,恭敬而客气地道:“周先生,今天的事麻烦您了。这几年咱们也难得见一面,我做东,去金湾喝几杯?”
听见这番对话,铁皮柜里的程菲顿时一阵暗喜,准备等这行人走后立马溜之大吉。
空气静极了,好几秒都不闻回音。
程菲焦灼,眼睛透过柜缝直勾勾盯着主位上的冷峻男人,在心里不停默念:拜托拜托,快点走!
牌桌这边,周清南手里的烟终于抽完。
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微侧目,若有似无扫了眼那扇紧闭的铁皮柜门,眸光耐人寻味。而后,掐了烟头丢进垃圾桶,收回视线,起身下楼。
身后贺温良等人立刻快步跟上去。
脚步声逐渐远离。
一分钟后,确定所有人都已离开二楼区域,柜子里的程菲才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钻出。这个节骨眼上,逃命要紧,她没功夫思索其他,继续寻找其他出口。
然而不走运,程菲把厂房二层找了个遍,并没有现其他能直接通往外面的楼梯。无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
她刚才在铁皮柜里躲了那么久,黄毛一行进来之后没找到她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程菲琢磨着,小心翼翼下了螺旋梯,重新回到厂房一层。
夜已极深,里头这些人一个个却跟磕了药似的,不知困累,照旧三五成群,抽烟喝酒赌骰子,一片的乌烟瘴气。
程菲把脑袋埋低,沿着墙壁往厂房大门的方向走,无声无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就在距离大门一步之遥时,一股大力从侧面重重撞了她一下。
“……”程菲疼得皱眉,抬手捂住胳膊肘。
怕引起注意,她低着头不管不顾,根本没打算追究是谁撞他。谁知对面却恶人先告状,直接手臂一伸,挡在了她面前。
“喂,你没长眼睛啊?撞了人不知道说对不起?”出声的是一个脖子上全是黑荆棘纹身的壮汉,浑身酒气,怀里还搂着一个穿吊带衫的年轻女孩儿,凶巴巴地冲程菲吼。
“对不起。”程菲没敢抬头,诺诺道歉,接着便想离开。
“等等。”
吊带衫女孩觉得程菲面生,定睛细看,见她一身白裙素颜朝天,纯得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不由皱眉,质问道,“怎么没见过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女孩儿说话故意拔高了音调,眨眼功夫,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看向了程菲,一道道目光稀奇又邪气,没有丝毫尊重意味地上下打量起她。
程菲此时心已经悬到嗓子眼。几秒后,就在周围人耐心耗完的前一刻,她急中生智,脱口道:“我来这里找人。”
脖子上满是黑荆棘纹身的壮汉凶神恶煞,问:“找谁?”
“我找、我找……”程菲又慌又乱,正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一息之间,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双眼。
流丽微挑的眼型,浅淡清冷的瞳色,凉薄,寡情,饶有兴味。
“说话!”吊带衫女孩儿爆了句粗口,“你他妈聋子还是哑巴?”
程菲咬咬牙,抱着死就死的心态语飞快地说:“我找周先生。”
此言一出,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微变。
壮汉和吊带衫女孩儿对视一眼,显然都很震惊——这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知道那位,难不成真认识?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被程菲的信口胡诌给唬住了,正琢磨着怎么处置,一声骂骂咧咧的粗口却打碎了一池死寂。
“总算找到你了!”黄毛往地上狠啐了口,伸手一把便捉住了程菲的手腕,力道极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腕骨给生生捏碎,“跑啊,你他妈不是会跑吗?有本事给老子窜天上去!”
“呜……”惊恐和疼痛双双袭来,程菲脸色瞬间惨白一片,闷哼出声。
吊带衫女孩儿皱眉,仍有顾虑:“黄毛,这丫头说她认识周先生,真的假的?”
“你信她的鬼话。”黄毛狞笑,一把将程菲甩到地上,“我还认识玉皇大帝呢。”
程菲吃痛,半天站不起来,自知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咬咬牙,道:“我没骗你们,我真是来找周先生的。”
“你还敢瞎几把乱扯!”黄毛气炸了,扬手就要打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