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澜转身便走,陆宛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捉他的衣角,被晏时和扣住手指将手慢慢拉回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把玩着陆宛细细的手指,以柔和的神情说着冷冰冰的话语:“如月,我们与江教主本就不是一路人。”
陆宛垂下眼,抽回自己的手,望着腕上的红绳发呆。
“你好好想想吧,”晏时和掰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拇指在他淡色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你跟随谷主出来的初衷是什么,你当时是怎么与二哥说的?”
济世救人。
哪怕不能像师父那样声名远扬,也要救很多很多人。
晏时和拇指按压的力道越来越大:“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陆宛的下巴被他捏在手里,吃力地摇摇头。
他知道晏时和这么说,是为了让他憎恨江雪澜。但当初在灵鹤宗救人的是他,非要把人带在身边的也是他。哪怕是江雪澜恩将仇报,也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谁都怨不得。
“陆宛哥哥,你要走了。”江离泪水涟涟,挣开赵午牵着他的手,扑到陆宛怀里哭起来。
他是真心实意的感到难过,哭声令人动容。
赵午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丝毫没有过来拉开他的意思。
陆宛蹲下身,捧起江离湿漉漉的小脸给他擦擦眼泪,“江离乖,不要哭。”
江离哽咽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陆宛哥哥,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自然不会。
陆宛心中明白,今日这一别,若是没有什么变数,恐怕他和江离今后再难相见。
与江雪澜也是。
他不想撒谎骗江离,但也不愿意说实话,只能抱紧江离,任由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裳。
这边江离哭得伤心,另一边的小均也哭起来。
“爷爷,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小均跪在草庐前不住地磕头,额头上布满淤青血痕:“爷爷,我以后听话,别赶我走,爷爷——”
晏时和也微微皱眉,单膝在草庐前跪下:“还请师叔祖……”
“老夫既然已经离开蝶谷,自然不会回去,你也不必喊老夫一声师祖。”
老者打开门,淡然地扫过门前二人。
触及到小均伤痕累累的额头时,他的目光微微一顿,眼中似有不忍。
他硬下心肠,不去看小均,沉声道:“老夫不会回去的,均儿,你随他走吧。”
小均咬咬牙,摇摇头,倔强道:“我不走,爷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你走!”老者瞪视他:“你小小年纪,莫非要跟着老夫东躲西藏一辈子吗。”
“我就要!”小均梗着脖子不肯松口:“就要!”
“胡闹!”
老者手下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扶着门框剧烈咳嗽起来,晏时和连忙起身过去为他顺气。
老者咳得直不起腰来,但还是伸手挡开他,“老夫已经将均儿托付于你师弟,均儿以后就是蝶谷的人,你们好好待他。”
晏时和知道他是嫌弃自己为鬼医的后辈弟子,心怀芥蒂,便不再强求,收回了手。
“请师……前辈放心,晚辈定然会照顾好均儿。”
“爷爷,”小均摇着头,膝行上前,抓住老者的衣摆,声音绝望:“不要丢下我,求你了爷爷,我听话,我以后一定听话不惹你生气,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软软瘫倒在地上。晏时和打晕小均,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前辈可还有什么——”
“老夫没什么要嘱托的,”老者打断他的话,最后看了小均一眼,“好好待我孙儿,告诉陆宛,不必来与老夫道别,来了老夫也不见。”
说罢老者低咳着回到草庐,慢慢将门拉上了。
得知老者不肯同他们一起离开,陆宛果然要去找他。
晏时和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如月,前辈心意已决,不必强求。”
小均磕的头破血流都没能让他改变心意,又岂是陆宛能说动他的。
陆宛一怔,知道晏时和说得不错。他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去与前辈告别。”
这次晏时和倒是没有阻止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拦也拦不住,何必白费口舌。
不一会儿陆宛便回来了,双目通红,冲晏时和摇了摇头:“前辈不肯见我,也不说话。”
“那便走吧。”
晏时和摸摸他的脑袋,将目光转向前来送他们下山的赵午,“赵护法,劳烦带路。”
赵午面无表情,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手腕上还有一个深可见血的牙印,是他要送江离回去时被江离咬出来的。
江离又哭又闹,发了疯一般冲他踢打,非要送陆宛下山,赵午险些制不住他。
最后还是陆宛把自己养的那只兔子留给了江离,这才稍微安抚了一下江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