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席周没有在徐家村久留,一是怕孟母觉,二是不耐烦回答季佑那些匪夷所思的问题。匆忙感谢了村支书后,他拉着季佑离开,重新回归到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只偶尔会掏出手机,看下和莫迟迟的微信对话框。
“莫小姐,我在徐家村和槐府镇都定了房间,如果要休息的话,直接去xxx招待所和ZZZ酒店,报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就行。”
“非常感谢你和关先生昨日的搭救,下次有机会再感谢。”
“莫小姐平安回到家了么?我即将前往京市,有机会再见。”
“已回,谢谢。”莫迟迟的回答非常简短。孟席周有种昨日莫迟迟和今日莫迟迟非同一人的感觉,后又觉正常,方外之人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端着一张面具做人,率性自然不正是他这种红尘之人所渴望的么。这次回来,孟席周坦然接受了自己对莫迟迟的喜欢,不足以到爱情,但认识她后,心动、担忧、思念、倾诉、等待、探究、焦虑、喜怒不定这些情绪他全都有,他很清楚异性之间出现这些感觉代表着什么,这没什么不好,以前,他觉得苦是因为厌烦自己的贪得无厌,遇事不决,现在的苦是怕莫迟迟离自己太远,怕自己不够风趣年轻,怕没有足够的相处时间,非要选一种苦的吃话,他选后者。
孟母现这次儿子回来后变化太大,最讶异的是他把所有蝴蝶标本都捐个了一个私人标本博物馆,这个兴趣爱好一开始是养女带进来的,孟母怕她玩物丧志,荒废学业,本来打算扔掉的,是孟席周劝她说女孩子不需要继承家业,做个生物学家成为大学教授更符合大家闺秀风范。孟母才勉强同意,谁知后来养女兴趣三天两头换,他倒是坚持下来了。孟母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第一个就是想到季佑,她让季佑过来吃饭,季佑欢欢喜喜过来吃饭的时候现只有孟母,就知道事瞒不过去了。
“佑儿,你知道伯母找你过来是什么事情吧?”
“不太清楚。伯母您直说。”季佑从小就被孟母的这句话诈到大,从无胜绩。
“燕辰这次和你去玩的时候有没有碰上什么人?”
“伯母,怪我,我去找燕辰玩,就是时下流行的野奢,山里过夜的那种,跑出来些东西,被吓到了。”
“原来这样,看医生了没?”
“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出了山就好了。”
“我看这样,改天我约上你母亲,带你们去寺庙道观一趟。”孟母知道季佑在撒谎,但里面应该有三分真。她就一个儿子,碰到这种事总是要求个安心。这个季佑,自小就调皮,但总归是看着长大的,性子不坏,家里当金疙瘩宠着,不好多责怪,就让他吃完饭去公司找孟席周玩。
孟席周知道的时候不以为意,只要不踩孟母的底线,她是个非常宽容的母亲。就凭莫迟迟的姓氏,她不会是孟母的下限。季佑看他脸色尚可,就知道这件事应该不会引起两母子间龃龉。
“今晚我组个局,你上次不是想要雷击木么,我找到个靠谱的中介。”
“你另外约个时间,我今晚有事。”
“什么事啊?看画展?”
“相亲。”
“什么!你相亲!不是兄弟你怎么了,你那个上身了?你妈说的对,是要去观里看看哪里出毛病了。”
孟席周确实是去相亲,过年期间长辈们问询过他的意愿,当时他是想定下来,不做无谓的徒劳,豪门间的婚姻大多出于利益,但并非全无感情,由于生长环境,教育层次及兴趣爱高度相似,夫妻之间对彼此行事作风认可度更高,就如他的父母,年后他往返京州两地近半年,大部分的约定已经作废,只剩下个陈氏建材的千金,对方两天前出邀请,但那时自己还在处理蝴蝶标本无暇顾及其他,让对方等到现在已是失礼,更何况他已经确定心意,自然不能再拖。
茶馆包间里,陈氏千金已经到了,孟席周朝她点头坐下,陈氏千金率先开了口。
“孟先生,最近特别忙,这次见面不会打扰到您吧。”
“不会,前几天刚从外地回来,公司有几个决议要定,晚了两天见面,希望您不要生气。”
“孟先生太客气了,我也是拖拉了很久,才答应爷爷安排的这次见面,你现在还是单身么?”
“非常抱歉,年前我是单身,但最近有喜欢的人。”孟席周很欣赏陈氏千金的直爽,他决定和盘托出。
“那可惜了,不知道那个女孩我认识吗?。”
“目前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
“孟先生真的是,很与众不同,只是稍有好感就已经守身如玉了。不会是……”
“不是她。”
“那祝孟先生成功。”
“谢谢,也祝你早日觅得良缘。”
茶馆离自己的公寓不远,孟席周决定走回去,四月的京市风依然冷,他想到刚才陈氏千金的揶揄,为过去任性的自己感到遗憾,以前的他,把其他人统统拖入困局,虽然结局尚算皆大欢喜,但伤疤却留下来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这个伤疤暴露于眼前,疤痕丑陋又醒目,不知道莫迟迟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刚进家门口,电话响了,看着这个号码,孟席周居然不知道要接还是不要接。
“喂……”
“哥,是我。”
“嗯,我知道。”
“你现在忙么?”
“有什么事你说吧。”
“医院要派我出去下乡支援,妈妈的寿宴我可能赶不回去了。”
“你忙你的,我会和妈解释,工作重要,她能理解的。”
“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你现阶段工作重要,过段时间再来看妈妈也是一样的。”
“你就是生气了,哥哥,我现在不比以前,只有拿到下乡证明,明年职称评审才有机会,我有多辛苦多累你知道吗。”
“是你在生气吧。”
“什么”
“以前你性子冷淡不善钻营,有孟家的庇护,别人都会让着你护着你,你觉得苦,现在的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以为至少欢喜多过伤心的,你还是觉得苦,但总归,你不用吃原来的苦了,人,总要吃苦的,吃自己想吃的苦,不好吗?”
“哥,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孟席周叹了口气,想了想,最后还是了条短信过去。
“多想点好的,日子没那么糟糕,家里人都会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