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爹了,你方才要让我看什么来着?”
侍女一向拿她没办法,闻言也只好把还没说完的劝导之言咽了回去,伸出手替她指了指:“西北方向,那一家三口,您看看,是不是常山侯一家?”
“阿琅一家吗?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
女郎碎碎念着,一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没看到那一家三口,却忽然看到了人群中的另一道身影,她的视线瞬间凝固。
“怎么是他……”
“谁?”
侍女闻言,好奇地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过去,等看清那道身披大氅的清瘦身影时,也不由得浑身僵住,下一刻反应过来,赶忙帮自家娘子把幂蓠的纱重放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哎呦我的娘子,您可小心些,不是婢子说,您这运气,也算是绝了。”
女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她身量纤细高挑,视线轻轻松松越过侍女的肩膀,依旧隔着轻纱投向那道清瘦的身影,眉心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这么几年未见,他的身子不像是见好的样子,怎么反倒更清减了些……
她声音极轻,接近喃喃自语,“玲珑,你说,这么早,他不在家中歇着,来码头上做什么呢?”
侍女闻言便不假思索地道:“不是公事,便是私事,总之国公爷是来做什么的,都跟娘子您没有关系。”
“行啦,我知道了。”
女郎最后认认真真地又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收回视线,垂下眸子。
“对了娘子,等会儿进了城,咱们住在哪儿?”
“哥哥在这儿不是有一处私宅吗?”
“可您先前不是说不想住家里的宅子吗?”
“你知道私宅为什么叫私宅吗?自然是因为是私人的,不是家里的,哥哥用自己的钱买的,又送给我了,当然是跟家里没关系的。”女郎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下船的时间太早了,昨晚上又没睡好,现在开始犯困了。
侍女离得近,尽管透着一层纱,还是隐约将自家娘子打哈欠看了个正着,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故作埋怨地道:“好好好,您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婢子只是问上一句,您就教训了婢子一大通。”
“还说我教训你。”女郎隔着幂蓠嗔了她一眼,并不介意她的动作,纤手一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依我看呐,你才是没大没小,我只不过说了一句,你就有十句在这儿等着我了,真是我给你惯坏了,什么话都敢说。”
“那是婢子知道您脾性好,不会计较嘛。”
“行了行了,快别给我戴高帽了啊,哎对了,马车什么时候过来?”
侍女听见这话,在心里默默计算了片刻,又用手搭了个棚,眯着眼往不远处看了看,才点了点头,确定地道:“已经到了,娘子,咱们过去吧。”
“是吗?”
女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次转过头往方才瞧见裴聿川的方向看去,却现那里已经没有了他与身边那个少年的身影,入目之人众多,却尽是不相识的生面孔,故人早已不在原处,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收回视线,手不自觉地抚过腕上的红玉镯子,看向不远处的江面。
半晌后,才淡淡开口:“走吧。”
……
“怀真,你方才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裴聿川一边朝着常山侯一家此时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边向身旁的少年问起。
一听他这话,薛怀真立马思索起来,半晌后,摇了摇头:“并未察觉到。”
“这样吗?”
裴聿川得到对方的回答,沉吟了一声,也不再把方才那种仿佛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当回事,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产生错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o22
o22文:吃梨
常山侯唐义诚正在跟自家夫人说话,刚被千叮咛万嘱咐了一通,在外不许多饮酒,不可鲁莽行事,不可耽误了公事,办完陛下交代的事就抓紧时间回来,一句接一句的,听得他头都大了,视线的余光中出现裴聿川的身影,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仿佛看到了救星,冲他挥了挥手:“知行,这儿呢。”
“子成,嫂夫人。”
裴聿川带着薛怀真走到他们跟前,先打招呼,说罢又看着他们身旁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摸了摸对方的头,笑道:“这是阿璋吧,才几日未见,怎么感觉一下子长高不少?”
“小孩子长得快。”
常山侯夫人卢氏笑着应了一声,她是个气质温婉的女子,穿了件丁香紫的罗裙,个子娇小,站在身材高大,相貌粗犷的常山侯身边,夫妻俩之间倒是有一种奇怪的和谐。
说着吗,她便把手边的儿子拉到身前,温声道:“阿璋,来见过你裴伯伯。”
唐璋大概五六岁的模样,长得虎头虎脑的,颇为圆润可爱,也不认生,听到自家阿娘这么说,便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伯伯,奶声奶气地唤了声:“裴伯伯好。”
裴聿川顿时觉得被击中了,想也不想便摘下腰间挂着的玉佩,放到小胖墩手里,温和地道:“阿璋也好,这是裴伯伯送你的见面礼。”
“这可使不得,快收回去。”唐义诚见状赶紧拦了起来,“又不是头一回见他,每次见面都送一样东西,安国公府再有钱也不是你这么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