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忻找上司机一家,当事人外出了,家里只有一个怀孕的妻子。
妇人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算是老来得子,看到风忻找过来后,表情变得微妙,不太情愿把风忻请进门。
这是一间还没有装修的小平房,地板都是水泥地,可见生活不太富裕。
这对夫妇为了赔付住院费医药费,把装修房子的钱全给搭上,这段时间最怕的就是和商从舒有关的人找上门。
妇人脸上挂着牵强笑意,“商小姐身体还好吗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风忻看了眼对方那七八个月大的肚子,犹豫了会,才斟酌开口,“从舒康复情况不是很好,后续可能要”
妇人都等不及风忻把话说完,光听到这前半句就客套不下去了,苦苦哀求道“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也能看见,我丈夫文化水平不高,这辈子就只能当个司机,挣不了两个钱,现在我也快生了,没有工作能力,如果还需要赔偿的话可不可以宽限一段时间”
现在小孩快要出世,家里没有多余的存款,又碰上这种事,任谁都要一团糟,自顾不暇。
哪里还会真的关心商从舒到底如何,光是维持正常生活都要花尽力气。
风忻捕捉到重要信息,“你先生他,从来没有任职过别的岗位吗”
“我们都是六年前从北方那边过来展,开早餐店赔了钱,他才做回老本行,不是跑出租,就是给人跑腿拉货。”提起往事,妇人眼里还有一丝沉痛,那年学人做生意确实亏损严重。
风忻若有所思,一个文化水平不高,只开过早餐店,当过司机的中年男性,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罗颖有交集的样子。
况且罗颖上的高中和大学,都是本地院校,跟六年前才从北方过来的司机,更不可能认识。
看来车祸阴谋论,是从舒臆想出来的
风忻离开这里,等公交车途中才看到童淮来的短信,她蹙眉,直接改成打车回去。
路上风忻给商从舒打电话,电话倒是打通了,那边迟迟没有人说话。
“从舒,有在听吗”她问着,忍不住着急起商从舒的情况。
上一世商从舒很不喜欢童淮,看到童淮来家里会砸东西,张牙舞爪,脾气很暴躁。
每次都这样,风忻就委婉让童淮别过来了。
也不知道自己去世后,童淮会怎么样,她记得年轻时的童淮换过好几任男朋友,没有一个是能陪童淮长久的。
到了二十七八的年纪,童淮一直面临被家里人催婚的烦恼,风忻只是鼓励童淮,要遇到喜欢又合适的人才结婚,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后来童淮三十七八了,还是未婚,连风忻都忍不住问上一句,“小淮,你怎么不结婚呢”
童淮笑嘻嘻和她说,“啊你日子过得这么苦,我跑去结婚生子,多不讲义气呀哈哈哈”
风忻不需要童淮这样的义气,在她语重心长一番“教育”后,童淮改口说跟她开玩笑而已,自称是不婚族,她便没有再劝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选择的生活方式不一样。
细说起来,童淮也是把她当半个亲人,知道她去世后会很难过吧。
想到从小玩到大的丫头要亲手操办自己的丧事,她心里酸酸的。
风忻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商从舒应她,她耐心和电话那边聊天,“吃红丝绒蛋糕好吗加葡萄汽水”
她知道商从舒接电话了就会听,一般不想听她说话,她就是把电话打爆,商从舒也不会接。
商从舒情感漠视的时候,会对所有人和事物都异常冷淡,有时候明明知道她在找人,听到她说话,就是不搭理她,对她的关心或紧张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风忻一直没有挂电话,在她不厌其烦的哄声下,商从舒终于回了她小小声“嗯”
虽然只有简短一个字,风忻很满足了,狭长双眼弯成月亮,买了红丝绒蛋糕和六罐葡萄汽水。
她进门习惯性喊“我回来了。”
商从舒没出来接她,风忻面上有点失落,很快收拾好心情,把一支汽水跟蛋糕放在桌面,剩下的放入冰箱冷藏。
地板应该是清洗过,没有看到童淮说的奶茶,到是在垃圾桶里看到被丢的一些小吃零食。
风忻在主卧找到商从舒,女人正趴在长绒毯子上玩积木,那个拼好的泰姬陵被她拆开又重新拼起,边上还放着已经被冻坏的照片。
这张合照没有打胶,材质就是普通的明信片,在冰箱冻出霜块,拿出来融化后,直接被浸泡烂了,照片上的两张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风忻把商从舒抱入怀里,虎口圈住娇软软手臂,“要不要给你买新的”
商从舒摇头,手还玩着几块积木拼弄。
“一直玩这个不腻吗”风忻看商从舒对泰姬陵情有独钟,手指拨翻其中一块拼好的花顶。
看到刚刚的劳动成果被风忻捣乱,商从舒猫着腰把散落四周的积木拾成一团,准备转移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