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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来搅断弦(第2页)

方府里能用的起这种好脂粉的女人不多,但一定都很有地位,青蛇不由得暗喜,打算先拿这个可怜人儿垫垫肚子。

避开那碗已经凉透的符水,只怕打翻之后会让行动更加困难,青蛇蜿蜒入了柴房深处。

愈靠近愈觉得不对劲,她用头顶开几根凌乱的稻草,隐隐看见倒在角落里的姑娘,顺着衣裳爬上去想辨认是方府何人。

“关在柴房里的丫鬟都穿的这般好么?”青蛇微微眯起双眼,当十分确认没在外头见过她。

这落单的猎物就犹如送到嘴边的猎物,下场唯有被吞吃入腹。

正当她匐在陈怜青的身上,试图拉伸身体测量是否需要拆成几口之时,又碰见了棘手的大麻烦。

方负春原路返回柴房,仅在门洞远远就看见散落一地的轻纱,立刻警惕地靠在屋外,从腰间抽出一张符纸夹在指尖。

青蛇未敢妄动,只得静静趴在原地,透过稻草缝隙,望着他步步抬着手走进来。

大概是见柴房之中相安无事,没有被乱翻过的痕迹,也没有他所想的妖怪集会,方负春才稍稍放松,展手收回了符纸。

一举一动纳入妖眼,她在看清符纸之时还是心下一惊,此人竟是如此狠决,方才在高台上诱他不得之时,就遭到了怪异的反噬,恐也是打不过他的。

符以朱砂,写的是“魑瘐令”,因戾气过重在人界十分罕见,小小黄纸足以先斩妖再夺魂,困囚于法阵中,叫她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自己道行仍浅,最后不能落得一个抹去修为魂飞魄散的地步。

只是对方在明她在暗,优势于此仍有机会脱身,得先快点回去禀告主人才行,此人不除必是大患。

潜行于草下,她已然绕着陈怜青的腰爬到了脖子处,妖都是贪血的,饿了许久,她不愿如此放过,至少也要在走之前先将她咬死以免跑了,随即张嘴准备狠狠咬下去。

只听头顶“哗啦”一声,伴随着周身如火烧般灼烫,痛得她立即扭曲起来,搅起干草的摩擦声。

方负春用手端起刚刚在地上那装着半满符水的碗,为了完全遮盖住画云的气息,便对着屋内一把撒了个干净。

角落中突兀的异响很快吸引他的注意,他紧紧盯着暗处,草堆之间的阴影霎时间好似生出无数只双臂挥舞,定睛却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青蛇顾不得疼痛,很快钻入陈怜青的衣领之中躲藏起来。

他不免走上几步,蹲下来想掀开干草检查一番。

极其寂静的时候,身后有只黑耗子窜屋而过,慌不择路撞上烛台,方负春猛地回头,那耗子竟一点都不怕人,双脚离地立身起来用前爪内侧揉了揉头顶,又将鼠须捋顺,眯起眼睛回看他一瞬,才迅速跑开。

“你们妖怪……”都这么笨?

语义范畴太大,恐误伤了其他妖怪的尊严,他摇了摇头说到一半就闭上嘴,并不打算去追,还没到分不清老鼠发出的声音,明显是它在为谁打掩护。

“哥!”

“哥,救我!”

门外带着颤的喊,比那些老鼠青蛇都要更抓他的心,事出不意,未经思虑就果断夺门而出。

分明已经亲手送他走了,怎么又会折返归来,非要送这个死吗?

“方画云……”

院外并没有出现他害怕看见的场景,反而越发迷幻陌生,原先的廊道不再通往门洞,而是重复一节又一节,无限延伸去远处的那片未知的漆黑之地。

方负春皱紧眉头,谨慎地将他慌忙之下踩了石阶的腿收回来,再也没有往前一步。

“哥,你怎么不救我啊?”

声音是那人的声音,就真真切切响在前面,却连个影子也没看见,呼救逐渐窒息,方负春胸膛起伏,紧紧握住拳头,猛地一掌拍在身边的廊柱上,朱红的漆痕渗入不起眼的暗褐色血点:“我赌你不是方画云。”

话音刚落,叫声也一顿随即停下,只见虚无处黑雾幻境逐渐散尽,从中化出一个修出人身的妖怪来,绾衣缟带,俨然是个少年模样,看着比画云小上许多,脑后一双兔耳长垂至腰部。

擅语人言,又常欺人,正是只讹兽。

“里面那个究竟是什么妖物,值得你们一个接一个换着法子替它掩护。”

少年撇着嘴,伸手抓住宽袂往下拽,试图遮住几块泛红的伤口,开口道:“与你无关。”

仅四个字,却又是像极了方画云。

方负春冷笑一声,耐性正在不断减少:“传闻妖怪素喜食人,却又乐于学成人样,果真是个不阴不阳。”

“小仙可不吃人,来看看戏罢了,你若还是紧追我姐姐不放,那保不准小仙就先拿你开荤。”白光一闪,缓不济急,兔子天性速度极快,直直冲他而来,普通人如若被迫接下这狠狠一撞,定是就此丧命。

“咳………”

妖之修行不足,自不能学人言,唯需他人替其打开喉管十二节,谓之贯通十二重楼,方可开口出声。

“不过被有心之人喂食灵砂,还真敢自称小仙,自欺讹兽?”

谁知他早作准备,迎上前去伸出一只手,电光火石间,又准又狠,死死扼住它的喉咙,拇指微扣,抵在舌下要穴处,气息顿时不通,连无法忍住的咳嗽也强行压在嗓子里,憋到满脸通红,正配上他方才学画云窒息的声音。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学他的声音向我求救。”

这声音他已经听过千百遍了,如同烙刻在内心深处,每听一遍都是生生揭开未痊愈的伤疤。

兔子精躺在地上,无论如何扭曲身体都无法挣脱,眼前逐渐发黑,惊恐地看着方负春,透过他眼底那层难以名状的潮润,感受到透露出的强烈杀意。

就在兔子精以为自己即将殒命,从旁凭空伸出一只手来,仅是轻轻握住方负春的手腕,强烈的寒意从皮肤接触之地迅速传遍全身,很快手指就失去知觉直接脱力。

“咳咳咳……咳咳咳……”

那股堵在穴节的气终于通畅,伴随剧烈疼痛,发出的声音无比沙哑,嘴角不断有含血的口涎溢出,一副多年修来的人嗓,竟是被他生生掐毁了。

它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颈部青筋血管已经暴起,脆弱如同荷花的根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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