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重越听越胆战心惊,他想象不出来连二在他身边那些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但是不管怎样,现在自己是爷的近侍,自己有保护他的责任,决不能让自家爷再落进那人的魔掌。
繁华的临安吸引不了樊重,他现在一心盼着事情做完了快点回去。
但是事与愿违,樊重越是想回去,却偏偏发生了大事生生将行程耽搁下来。
也不知那连玉楼和京城的人有了什么过节,先是连二以前在天香阁里认识的小倌被绑走,对方要求用一幅缂丝画交换。那幅缂丝画他见过,是一幅长达数尺的布匹,缂丝技艺复杂,这幅东西应该是花了好几年才能完成的。
连玉楼怎么也不肯,连二只能去求他,但依然没用,最后再孙衙捕头的帮助下他们才把那东西弄到手,但是换回来的人只剩下半条命。
失去了那幅东西,连玉楼几乎崩溃,连二不放心还要继续留着,于是樊重内心不自觉得焦躁起来。
这天吃过晚膳,樊重照例服侍连二沐浴,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铺子里的生意少不得您回去看着。」
「我说了几次了?在这里要叫二爷,东边厢房的那个才是爷。」连二纠正道。
樊重捋起水轻轻往他身上浇,「我只认一个主子,就是爷您。」
连二笑笑,站了起来,樊重赶忙拿布巾从后头给他包上,连二对他说。
「要是没有爷,我也不会在这里,还哪来你的主子?」
「但是我听说……」樊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把话说出来,生怕勾起连二不快的回忆。
但是连二却似乎不介意地提起这个和以前相关的事情,「我和爷签的是一辈子的卖身契,他对我做什么都不过份。」
「那如果他要你的性命呢?」
连二回身,身上的布巾落下来露出他的光滑圆润的肩膀,他笑着问,「如果爷要我的性命,我就只能给了,不过……你会来救我吗?」
「会!」樊重用力点点头,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一定会!」
连二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下,然后缓缓敛去,「真是块傻木头,就怕到时候你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胆……」
樊重想辩驳,但是仔细一想,那人有爷的卖身契,自己真的能救到爷吗?
隔了几日,回程的日子定了下来,樊重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一半下来。
这日送货上船回来,见到连二在走廊上穿过,往着东厢方向去。
樊重心里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便悄悄跟在了后头。
他看见连二在连玉楼的房间门前犹豫了下,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樊重扒在门缝上看,但是看不到什么,便挪到窗户底下,用手指沾了唾沫捅破了一点窗户纸,这才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况。
连玉楼姿态慵懒地卧在软榻上,面上还是一片冷淡,连二跪在他身前,但是两人说话都很轻,樊重用尽力气也就听到只言片语。
什么「惩罚」,什么「生是连家人,死是连家鬼」,什么「服侍」「睡觉」,然后就看见连二伸手去撩连玉楼的衣摆,接着又去解他的裤头,他看到连玉楼嘴唇动了动,几个词又飘进了耳朵,什么「其实」「喜欢」。
樊重心里「咚咚」地跳,想着现在那连玉楼还在气头上,自家爷这么进去不是正好送到老虎嘴边?
怎么办?怎么办?
眼见着连二撩开了连玉楼的中衣解开裤头退下他的裤子,上半身微倾,贴了上去……
樊重脑中一片混乱,耳边响起了连二的声音。
「就怕那个时候,你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胆……」
不!
他一定会把爷给救出来的。
房间的门被他「砰」地推开,里面两人皆都一愣,接着连二扯过毯子将连玉楼的下半身盖好,然后问他。
「樊重,你进来做什么?」
因为里面压抑的气氛,樊重刚才的一头脑热在进来之后消退了不少,他看看半躺在榻上的连玉楼,就见他用阴鸷的眼神看着自己,带着点不悦,他心里不由发忧,便道了一声,「爷,对不住,打扰了。」但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退缩,而且自己也打定过主意要保护好自家爷,也答应过爷会来救他,所以只有豁出去了!
他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连二,然后舔舔嘴唇道,「我、我家二爷身体不适,大、大夫已经等在那里了,容我先带他去看大夫,如果爷您需要人服侍,我、小的这就让连管家帮爷叫人。」说完也不敢看连玉楼的脸色,箭步上前拉着连二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脑中转了一遍最快离开这个房间的方式,立刻得出结论,然后低下腰,一手托起连二的腰将他往自己肩上一丢,扛着就走,临走还不忘再道一声「对不起」。
大概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连玉楼什么反应都没有,樊重可不敢等他有反应,飞一样的扛着连二离开他的房间,在走廊上大步走着,好像肩上扛着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个没什么份量的大麻袋。
连二脑袋朝下估计被颠得难受了,挣扎着要起来,「樊重,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樊重却不听他的,只是略微换了下姿势,依然是将他抱着但能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
「爷,您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身份了,若是不愿意,您可以直接和他说,您手里握着他在江宁的生意,不敢拿您怎样,况且还有我帮您……」
连二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却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但不再挣扎了,将脸搁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