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心裡不是滋味,這才清明剛過沒幾天,只穿一件膠皮衣潛水實在是難啊!
歇息之後他們又斷斷續續潛入水裡,像青蛙跳水。
大膽是第一波下水的人里最後一個浮出來的。
他浮出來後王東美就大喊道:「二組長,你那裡怎麼樣?扎的貨多不多?」
「呼呼,湊活、馬馬虎虎,扎了五條參!」大膽抱著葫蘆奮力呼吸。
他脖子上掛著個小網兜,等歇過來後他從中撈出一條條褐黃瓜般海參轉入大葫蘆上的小眼網兜里。
然後他又潛入水裡。
王東美罵了一句:「草,這兩年海參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變少了,都跑了?搬家了?怎麼這麼難找!」
他又給王憶介紹:「王老師你不知道,我最早學著扎海參的時候真好扎,有一次我潛水下去一口氣扎了十六條參!」
王憶驚嘆:「這收穫量可以啊!」
「不算什麼,」王東美搖頭,「支書才是厲害,他身子骨還行的那陣總是帶頭來扎參,他有一次一口氣扎了五十條海參,這事在公社都傳開了。」
「還有東方大哥,他不愧是支書的種,有一次也扎到了44條參!」
王憶服了。
就是把海參放一起讓他憋一口氣下去挨個撿,他也撿不來這麼多。
別看海參有刺,其實它們很滑溜。
十來個回合之後,扎參人推著葫蘆往船上游。
王東美放下船舷上的筏子撐著水去迎接,把人一個個迎上船來。
強壯的漁家漢子們這一刻向王憶展示出了另一幅面貌。
疲憊,虛弱,沉默。
他們被拉上筏子後紛紛躺下攤開,享受著陽光的照耀。
從筏子上回大船,他們就跟傷了關節或者變成機器人一樣,四肢不聽指揮了,還得王憶和王東美幫忙把他們翻上去。
王東峰上船後趕緊拉起護目鏡,張開嘴巴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口水鼻涕眼淚都噴出來了。
大傢伙臉色都很難看,強壯的身子跟打擺子似的哆嗦著。
王東美已經準備好了燒酒。
燒酒用小鐵壺溫著,一人一杯酒,他們拿到後仰起脖子『咕咚』一口灌了下去!
喝著酒享受著陽光照耀,大傢伙的臉色才逐漸好轉。
大膽搓著手說道:「老祖宗說的一點沒錯,春扎骨頭秋扎肉,別看這春天了,水裡不比冬天暖和多少,他娘來,寒氣跟鋼針一樣從全身往骨頭裡鑽!」
王憶從包里掏出黃飛鴻花生分給大家:「一人來一把,就著再喝兩口酒暖暖身子……」
「不敢喝了。」大膽趕緊擺手,「酒喝多了頭昏腦漲且氣短,這兩個在水下都要命。」
王東美點頭:「對,頭昏腦漲最嚇人,你在水下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海底,特別是有些海底的沙子很白很亮。」
「前年村裡的東遷死在下面,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腦袋都鑽進沙里了,他就是昏了頭以為海底的白沙是水面的光,拼了命想鑽出來。」
提起這話題,船上氛圍更是沉悶。
直到王東峰拿到黃飛鴻花生。
他吃在嘴裡頓時樂了:「我草,這花生米怎麼做的?又香又麻又辣,吃肚子裡跟小火一樣,真舒服啊!」
其他人扒拉手裡花生米看,也紛紛好奇:「對,花生米里有辣椒和花椒?」
「味道還挺好,沒吃過這樣的花生米,峰子說的對,香麻辣!」
王憶笑道:「辣椒和花椒一起炒的花生米,喜歡吃以後去我那裡拿這個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