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予青正愁找不到借口拦下顾榴石,天公作美,这乌云密布的,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今日她好不容易才借着打猎的由头,把顾榴石约出来。
说来这顾榴石最近,也不知是为何,越来越难约,出来玩儿吧天一黑就要回府。上次出来,他还不声不响地把自己之前给他的春宫图,又悄摸还了回来,罗予青咂吧下嘴,还真是感觉不好骗了啊。
可现下自己如往常一样搂他抱他,也不见他抵触。
罗予青并不知道,顾榴石确实是在刻意收着,但这不是因为裴乐之。此前顾漆连曾叮嘱过顾榴石,在没找到退婚的对策前,先少落口实,所以他才慢慢减少了和罗予青的见面次数。
显然,顾榴石还算守约,没有将他和裴乐之的计划对顾漆连和盘托出。但他还是情难自制地喜欢着罗予青。
这不,知道她是故意找借口约他出来,思来想去,他仍然来了。
只因,他也想见她。
那头,方祁先前只见这二人站得亲密,猜测是一对情人。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往前走走,不去凑这个热闹,天上却突然开始砸起豆大的雨点。
待方祁一口气跑进凉亭,他才认出,这男子……不是顾榴石?由于之前萌生过上位的心思,方祁也就多关注了下和裴乐之相关的人事物,自然也不会漏掉她的未婚夫顾榴石,可他并不认识罗予青。
方祁内心惊讶:顾榴石不是和裴乐之有婚约?又怎么敢跟别的女子搂搂抱抱?!
方祁胸中突兀地涌出一股愤懑之情,竟然盖住了他先前的震惊,并很快占了上风。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抑或是,想维护裴乐之作为准妻主的权威?
他嘴唇微微翕动,但想了想,还是强按下质问顾榴石的冲动,只把头偏向一边,佯作不好意思道:“抱歉,外面雨下大了,进来避避。”
此刻,罗予青自是已经放开了顾榴石。只要有人,她总得照顾他的心情和脸面,虽然按以往她完全可以不避开。裴乐之……罗予青脑子里又想到了那个跳脱的女子,还真是她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郁气难抒,罗予青忽的望向方祁这位不之客,语气揶揄:“这是哪儿来的郎君,一个人来这芒山作何?”罗予青忽然望见了方祁背后的竹篓,道:“啊,还是位大夫么?郎君容貌俊美,今日有幸结识,不知郎君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说着,罗予青还真往方祁的方向走去,笑盈盈要拉他。
方祁忙往后退避,而前面顾榴石也反应过来,一把扯住罗予青的手,神色紧张道:“予青?你在说什么浑话?!”
顾榴石有些不安了,予青是在怪他这些日子避着她吗?顾榴石突然想起先前,罗予青不止一次地告诉他,他长得很是好看。连京内才华横溢的儿郎众多,要不是他如此好看,她或许不会这么倾心于自己。
顾榴石知道,她总是在有意无意,暗指婚约一事。
彼时自己是连京内风头无两的顾府公子,名声好,形象佳。在她第一遍说这话时只当她是玩笑于自己,却在见识了她的飒爽和智谋之后,甘愿一心折服。
真正喜欢上了才现,没有退路的人是他自己。罗予青本是女帝重用的一方大将——威远将军之女,凭着她的家底,哪怕是求娶皇子,也无甚不妥。
因着这层微妙的考量,即使后面罗予青越来越过分,顾榴石也只当她是自由惯了,大多依她。
反正他们是绑在一起了,不会分开。
那头方祁好看的眉毛一挑,心道:这可怪不得我惹事了,于是朗声开口:“这位姑娘请自重,我已是身有家室之人,当不得你这般言语轻佻。”
说罢,方祁微微眯眼,脸上竟是显出不屑的神情:“我倒好奇,这不是顾府的顾公子吗?又缘何在此?没记错的话,顾公子已有婚约,自当行为检点。”
“嗬。”罗予青突然来了兴致,今日就是为避人流才来了芒山,这样也能碰到熟人,只是不知这男子是谁?好看是好看,但足见不是什么身份显贵的人物。
不知怎的,罗予青忽然把眼前这人,和裴乐之联系到了一起。
方才她不过是吓吓顾榴石,好让他知道,她不是非他不可。但自己倒也没那么不挑食,这山野村夫,玩笑而已。罗予青笑得放肆,抬起下巴问道:“这位小郎君竟是认得我们,不知你尊姓大名?”
顾榴石此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刚和罗予青互诉衷肠的喜悦一下被冲淡。
婚约婚约,这一纸破婚约,怎么是个人都能指着他鼻子说道?这样想着,顾榴石心下逆反心理更重。“你是谁?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摘。”
顾榴石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这是哪儿来的挡路王八。予青在这儿,他偏要提这破婚约。该死,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顾榴石使劲握了握手中长弓,很明显动了怒。
方祁笑了,轻飘飘一句“无可奉告”,自己闯了如帘雨幕往回走去。
他又不是傻的,凭什么自报家门?
再说了,这对狗男女真恶心,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那儿多待。
当然,万一这俩人跟他言语冲突要二打一,他自然要跑!
裴乐之,你可真是个倒霉蛋儿。
想到那人,方祁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恰逢一滴雨水掉落,挂在了他脸上的酒窝边。若是有人看见,必会惊叹于眼前这动人的张扬美貌,于自然雨水洗涤下又带一分不羁之美。
这种美是颇带着些不屑的,不同于顾榴石优良家世带给了他无上底气,由此养出他那般张扬骄傲的气质。方祁是自傲而又自卑的,此刻,他回味过来,竟又有些窃喜:顾榴石行为不检,也就意味着他会少个对手。
不,方祁摇头,内心为自己这一闪而过的卑劣想法而羞愧。哪怕不是顾榴石,也会有旁人,这正君反正也轮不到自己。
想到这儿,方祁掂了掂背上的竹篓,丧气到:裴乐之,你要娶的就是这么个人吗?他甚至都不喜欢你,还在和别的女子厮混。
不行,他要告诉她。
别到时候她现自己被绿了,哭都没地儿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