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大沓纸,装模作样的哗啦啦翻起来。他甚至还推了推鼻梁上无中生有的单片眼镜,将自身的表演型人格体现得淋漓尽致。
“让我来看看……嗯嗯,罗伯特斯蒂文森,33岁,男性,异能力为[化身博士],居住于爱丁堡的森什么ba1aba1a大道的62号,无直系亲属,旁系只剩下并不亲近他的表弟,最高学历为心理学博士,考取医生执照失败但仍以心理医生自居,曾遭遇过某次意外事故,之后选择长期蜗居在他那栋蓝黄小房子里不出门哇哦,他可真可爱。”
完成结束评语的果戈里斗篷一展,潇洒收回那摞没写半个字的白纸,“那么让我来猜猜,您的目的是否与我一致呢,费奥多尔阁下?”
陀思没什么反应的听完那大段介绍,直到最后才出一声冷淡的“嗯?”,与情绪高涨、表演欲旺盛的果戈里形成鲜明对比。
“本人,咳,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现年十七岁,一直对自身的真实存在抱有疑问,并努力追寻着答案!”
果戈里丝毫不介意对方在反应上的极其不配合,反而在带着他前往目的地时,顺势介绍起自己。
“魔术师很有趣,可以用简单的手法就带给普通人惊喜与期待,在大众眼中,他们成为了某种与神明最接近的存在。”
他伸出手去接眼前的绵绵雨丝,再开口时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好似一位在认真讲述故事的吟游诗人。
“我想成为魔术师,但我不想成为魔术师,于是小丑也成为了我的底色。”
“我想变得快乐,快乐又开心,但我的意识在不断地试图拉我沉入海底去,要我变得听话又安静,因为这是规则对我们制订出的期望。”
“看见报纸上的杀人犯照片,那些新闻报道里的残忍案件,我的内心一边无动于衷,一边义愤填膺。”
“我愿意献出一束漂亮的康乃馨,却又想当着对方的面彻底撕碎,让花瓣的汁液沾满我的双手。”
“哪个才是真正的我?我想要分清楚自己,想从这份意识的矛盾与拉扯中彻底解脱出来。”
一边试图挣脱出社会驯化出的道德与规矩束缚,一边想要服从于被灌输出的泛化性意志与观念,内心深处的自我矛盾会在每一个日夜的辗转反射里加深,直至将某方彻底压回去、或驱使意识的主人走向毁灭。
但果戈里并没有对此产生自我内耗,迈上后者的道路,“于是呢于是呢,我的意识想要我做什么,我就偏要与它反过来,对着干。呼呼,这可不是轻易能达成的事情,但在这一刻,你能感受到某种挣脱拘束般的自由,就像飞鸟一样”
“后来在一次表演的途中,我突然想到,”
故事讲到这里的果戈里声音一轻,连同眼神也逐渐朝上昂起,“或许,我有没有可能是双重人格?如果说,自我意识的矛盾其实是因为有两个尼古莱在我的脑子里打架才造成这一切,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所以才绑架了罗伯特斯蒂文森?”陀思道。
“他是我找到的心理医生,但不是第一个……你敢相信吗?他们竟然都说我没有双重人格,我就是我!”
鼓起脸的果戈里在用行动表示出他很气愤甚至跺了跺脚。
陀思:“………”
“接着呢接着呢,我忽然又想到了!如果普通的心理医生帮不了我,那我去找[异能]心理医生解决问题不就好了!”
回到酒店的果戈里没有带陀思前去自己的房间,而是穿过大堂,继续朝前走去。
身为剧院的摇钱树,哪怕是期间限定版也能得到极好的待遇。
他们为果戈里订下的这间酒店占地面积很大,度假村式的结构设计不仅使它带有一个巨大的游泳池与露天温泉,还配备一间储藏昂贵红酒的隐蔽地窖。
“结果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位[异能]心理医生,竟然也说我不是双重人格!”
说起这个,果戈里简直要被气到一蹦三丈高,“居然还说我性格正常得很!真过分,他怎么能用他自己的人格来给我打比方?”
那位自诩为心理医生的罗伯特斯蒂文森,自身正是双重人格。
或者说,他的异能与这方面相关这也是陀思特意前来英国找他的缘故。
如果要他去看那些普通的心理医生,陀思是根本不屑一顾的。
只谈那些理论知识与心理操控,陀思甚至比那些只坐在办公室侃侃而谈的心理医生还要更精通。
与身边这个在嘀嘀咕咕骂着庸医的果戈里不同,已经亲身体会过好几次意识切换的陀思对于【自身是否为双重人格】的这个点上并不纠结。
“那么,你将他从房间带走又是出于什么考量呢?”
位置越走越偏僻,直到在酒店单独建造在角落的仓库门口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