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孟露本來是不用去慈寧宮的,然而早膳後,莊太后派人來叫她了。
孟露放下看得她一個頭兩個大的《傷寒雜病論》,收拾收拾就去了。
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博爾濟吉特氏的一位福晉從慈寧宮哭著跑了出來。
孟露印象里,這位福晉閨名阿格,便住在翊坤宮正殿裡,從位分上來說,雖順治後宮多是福晉,但這位阿格福晉的地位卻是皇后以下最高的了。
阿格福晉看見她,連忙收斂表情,惴惴行禮:「皇后娘娘萬安。」
孟露讓她起身,又關切道:「怎麼了?一大早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阿格福晉一愣,抬起頭呆呆的看著孟露,眼角一滴淚潸然滑落。
這種反應孟露已經習慣了,她莞爾一笑,壓低了聲音道:「太后罵你了?」
阿格福晉回了神,忙用帕子擦了擦淚水,低下頭道:「皇后娘娘恕罪,嬪妾失態了。」
她迴避了孟露的問題,孟露便沒再追問,只笑著道:「好了,別哭了,再過一會兒日頭該上來了,快些回去吧。」
話落孟露便繞過她,進了慈寧宮。
阿格福晉回頭看著她的背影,眼底含著疑惑。
莊太后正在念佛,孟露於是靜靜的跪在莊太后身側的蒲團上,目光虔誠的望一眼面前佛像,隨即閉上眼,雙手合十,心中默念:各路大慈大悲的神佛菩薩,請保佑……信女此生後位永固,無子無寵,保佑玄燁順利出世,平安長大,保佑他順利繼承帝位,好讓她早日過上頤養天年的美好生活,還保佑……
她還沒默念完,莊太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說你跟皇上昨夜都去儲秀宮了?」
孟露停下許願,睜開眼看向莊太后的背影,回道:「是,巴爾福晉腹痛,兒臣和皇上去看了眼。」
「然後皇上便去了烏雅福晉那兒?」
孟露溫婉笑著道:「是,烏雅福晉就住在儲秀宮前頭的翊坤宮,倒也離得近。」
孟露心念微動,大概明白阿格福晉為何一大早從這哭著跑出去了。
阿格福晉住在翊坤宮正殿,然而順治昨夜卻是越過正殿,直去了偏殿的烏雅福晉那兒,阿格福晉能不傷心麼?
穿來這麼長時間,孟露雖沒見過順治的那些福晉格格,但對她們的住處以及受寵程度算是了解的差不多。
據她觀察,現如今順治的後宮裡,他最愛的應當是入宮不久的佟格格,這一點從他差點害死佟格格腹中孩子一事便可看出。
佟格格一枝獨秀,目前屬於第一梯隊,第二梯隊則是儲秀宮的巴爾福晉,和前頭翊坤宮偏殿居住的烏雅福晉,這兩位順治這個月都去了三次。
第三梯隊則是剛誕下皇子的董鄂福晉,育有錦璇的陳福晉,還有懷著孕的楊福晉。不過這三位孟露認為順治並不怎麼寵愛她們,更多的是因為皇嗣的緣故才對她們多看幾眼。
剩下的,孟露沒見順治去過別的福晉那,想來都是屬於默默無人問津的那一類。
至於她這個皇后,以及另外兩位姓博爾濟吉特的,則是順治厭惡的第一梯隊。
孟露其實也從貼身侍女那旁敲側擊的問過,那兩位博爾濟吉特氏的福晉,其實也是和原主一同入的宮。
不同於原主曾經種種惹惱順治的行徑,那兩位自入宮便一直安分守己,從未做什麼出格的事。
饒是這樣,順治依然很少去她們那兒。
順治自始至終厭惡的,都只是博爾濟吉特這個姓氏而已。
她認清了這個事實,莊太后卻沒有,孟露聽見她嘆息了一聲,聲音飽含著無奈:「他這是專跟我作對呢,坤寧宮豈不是離得更近?」
「……」
這話孟露沒法接,她只得擠出一個看起來苦澀傷心的笑容:「是兒臣無能。」
莊太后回眸瞥了她一眼,「你昨夜用了嗎?」
孟露道:「還未來得及用,儲秀宮那頭就出事了。」
莊太后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覺得哪裡不對,可一時又說不上來。她沉默片刻,狐疑道:「聽說有人給巴爾福晉端去了寒涼之物?」
「是,兒臣今早已經命人將儲秀宮所有宮女太監都帶到了尚方司,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背後之人了。」
「皇上讓你查的?」
孟露點點頭。
莊太后突地冷笑一聲,「你且查吧,不過哀家賭你查不出什麼來。」
「……」這是不相信她嗎?
孟露有些不服氣,正要反駁兩句,莊太后卻擺了擺手,「回去吧,哀家會再想想辦法的。」
「……是,兒臣告退。」
*正如莊太后所言,孟露真的沒查出什麼來,儲秀宮的奴才沒有說出任何有用的線索,眼看著明日就是十日期限的最後一天,孟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毫無頭緒。
她繞著坤寧宮走了一圈又一圈,煩躁到恨不得將宮牆上的每一塊磚給扣下來。
阿木爾看她這樣,再次上前勸道:「娘娘,還是用重刑吧,重刑之下,必有人會招的。」
怎麼招?屈打成招嗎?
孟露想也不想的便擺手拒絕,作為一個現代人,她還是沒有辦法那麼的狠心,簡單的刑罰也就算了,若真讓尚方司的人用那些酷刑,孟露萬萬做不到。
且那些普通的刑罰也夠他們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