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上,一片波澜壮阔,滚滚黄河如同千军万马,奔腾呼啸,势不可挡。河水汹涌澎湃,巨浪翻滚,向远方奔腾而去。
庞大的龙舟群在这样的气势下行驶,宛如巨龙游弋。朱祁镇立在船头,望着眼前的长河,不禁感慨:“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站在他身后的杨贵芳一笑:“陛下,这出来走走,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那是啊。”一旁的张伦摊手,“刚刚我朝黄河里一泡尿,都尿出了一代宗师的气势。”
“你个粗鄙武夫。”杨贵芳无语。
张伦转向朱祁镇,恭敬一拜:“陛下,杨贵芳他是在骂你呢。众所周知,我这个武夫曾败给了陛下。那陛下你才是天下第一武夫啊。”
朱祁镇斜睨了他一眼:“别把朕拉到你那一边,朕可是文武双全。”
杨贵芳无奈地扶住额头:“史上就没有这么自夸的皇帝。”
朱祁镇一笑置之,指了指后面的龙舟:“这么大张旗鼓,肯定什么都看不到。不如这样,我们三人轻装简从,走陆路。龙舟嘛,就继续沿着黄河行进,吸引地方官的注意。”
张伦挥动手中的刀,表示赞同。然而,杨贵芳却面露难色:“陛下,你是万金之躯,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
“能有什么闪失?”张伦自信满满,“陛下一身武艺,谁也伤不了他。再说,不是还有我么?”
杨贵芳怒瞪了他一眼:“就我们三人,万一出点事,找谁?”
朱祁镇从容笑道:“在我们出京之前,于谦已经派石亨上任河南都指挥使。真到了用兵的时候,找他便是!”
……
祥符县,是这次黄河决堤被淹的一个县。
朱祁镇,杨贵芳和张伦三人策马要进城,可还未进城,城外那铺天盖地、绵延不绝的灾民,心头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这些灾民,个个形容枯槁,瘦骨嶙峋,仿佛被无情的风雨和苦难剥夺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他们的面容麻木而绝望,眼神中空洞无神,像是已经对眼前的苦难习以为常,失去了抗争的意志。
有的人无力地躺在地上,任由泥泞侵蚀着疲惫的身躯;有的人勉强支撑着坐起,双手环抱胸前,试图从自己那单薄的身躯中汲取一丝温暖;更有甚者,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或是已然在无尽的折磨中悄然离世,遗体静静地躺在人群之中,无人问津。
天空此时并不作美,细雨绵绵不绝,为这本已凄凉的场景更添几分悲怆。城外,连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屋舍都寻不见,灾民们只能无助地暴露在风雨之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湿他们本就单薄的衣衫,渗透到每一寸肌肤。
朱祁镇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如遭千钧重锤,痛楚难当。他从未见过如此之多、如此之惨的灾民,这份震撼与悲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陛下,前方是个粥棚。”杨贵芳一指。
朱祁镇快步来到粥棚前,只见几十个衙门的人,正在煮粥。其中一个穿着县令官府的中年,正坐在一边,淡定的喝着茶。还有一个专门的侍卫,站在他身后,给他撑伞。
……
朱祁镇走到那大锅前,抄起锅铲舀起一碗粥,定眼一看,怒喝:“这是粥吗?就是一锅清汤寡水。”
“你谁啊?”衙役们围上来。
朱祁镇端起碗,愤怒的走到那县令面前问:“赈灾两条铁律,粥插筷子不倒,毛巾裹着不渗!你这也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