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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他还觉得曹肆诫和善谦逊,应是个圆融精明的生意人,没想到竟会当面揭人疮疤!
眼见师父吃瘪,燕正平冲动地站了出来:“曹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站在多罗阁那边?诸法悉空无相镜轮是我派的镇派之宝,多罗阁不知从何处窥得,竟擅自将其图纸散播出去,这般行径堪称歹毒,全然不将我们无相门放在眼里!”
曹肆诫无辜地说:“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想了解贵派真正的意图罢了。我不知多罗阁为何要这么做,也不管无相门会不会去找他们讨说法,我就是想告诉褚前辈,那份图纸我手上也有一份,贵派是想让我照着原有的图纸制作镜轮呢,还是有什么别的要求?”
听他如此解释,褚良才那口气缓缓吐了出来:“看来曹堡主即便身在边关御敌,也还是对江湖纠葛了如指掌啊。实不相瞒,我们无相门与多罗阁……呃,多有龃龉,上百年的恩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此次诸法悉空无相镜轮的图纸遭到泄露,对本派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门主经过深思熟虑,认为与其纠结于镜轮的构造外泄,有多少人会仿制出来,不如干脆放弃保守秘法,找寻能工巧匠将其改造精进,做出一个更完美的诸法悉空无相镜轮。”
“能有如此胸襟和觉悟,荆门主堪称英才。”曹肆诫诚恳道,“门派传承本身就不是靠武器来传承的,此时人已非彼时人,武器也需推陈出新,百代更替,正该如此。”
聊到这里,管菲心头一松:“这么说,曹堡主愿意接下我们无相门的单子了?”
曹肆诫冲她展颜而笑:“自然愿意。请诸位放心,凛尘堡定当竭尽所能,为无相门打造一个全新的镇派之宝。”
被那少年人的自信与张扬微微晃了眼,管菲顿了下,脱口质问:“你答应得如此爽快,不会把新的图纸泄露出去吧?”
褚良才呵斥:“管菲,休得无礼!”
管菲自知失言,抿了抿唇不敢再说。
曹肆诫不以为意:“无妨。我以自己的信誉起誓,绝不会泄露铸造镜轮的秘法。更何况,凭我们凛尘堡的技艺,就算泄露出去,旁人也仿制不出。”
褚良才拱手:“那就有劳曹堡主了。无相门对凛尘堡定然是信得过的,就如同军部信任曹堡主一般。”
说完他朝燕正平使了个眼色,后者将背上的沉重木匣奉给了曹肆诫。
燕正平郑重道:“曹堡主,这是……”
曹肆诫双手接过便已知晓:“诸法悉空无相镜轮。”
褚良才道:“这是承载了无相门百年荣光的宝器,也是我等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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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无相镜轮在屋内旋飞,锃亮的金属表面焕出流光溢彩,清晰地映照出操控者的眉目。
觑好时机,曹肆诫欲伸臂回收镜轮,却实在找不准角度,险些被其边缘的柳叶弯刃割伤皮肉,只能无奈放弃,任由那镜轮在梁柱上砍了个大口子。
他不由叹了口气:“师父说过,镜水尘风诀在多罗阁也就能排个2捌捌,我以为招式挺好学呢,没想到连他们的武器都玩不转。”
十寸雨腆着肚子笑说:“这倒是怪不得堡主,无相门的功法不算很强,但胜在刁钻诡谲。多罗阁能与之相较的是2捌捌拳,只能说威力差不多,但拳法很普遍也很好练,跟他们那种搭配镜轮的招式是截然不同的。”
“不算很强,却也是当今排名前三的门派了。”
“排名前三又如何?这会儿栽了跟头,还不是得求着堡主办事?”
“多罗阁把他们镇派之宝的图纸泄露给了整个武林,这事做得……噗,真的很讨嫌。”曹肆诫忍俊不禁,“他们究竟怎么得罪多罗阁了?现在那位……阁主,打算如何应对?我接了他们的单子也无所谓吗?”
师父消散后,多罗阁很快就宣布“阁主出关”,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仍旧有人在幕后主持大局,无论是司天监还是江湖门派,都没有现任何不妥。
曹肆诫十分不解,师父不是多罗阁的阁主吗?他没了,现在这个阁主又是谁?重新推选出来的吗?这世上除了他,竟没有一个人怀疑阁主换人了吗?
怎么可能呢?他想,多罗阁一定有秘密隐瞒了自己,隐瞒了天下人。
还有那个在灵堂抢走师父心脏的甘棠君……
他一直想去清琼山找甘棠君对质,再去确认一下那个“刚出关”的阁主究竟是什么人,可那时凛尘堡诸事繁杂,边关大战又一触即,他至今都无暇脱身,只能怀抱一个亦真亦幻的愿望,期待师父之死会有转机。
也或许,是他不敢面对愿望的破灭,所以找各种借口拖延。
这一拖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