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樺氣得簡直是咬牙啟齒。
張晚霽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起這件事,無異於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若不是左右有婢女死?死?攔著,張遠樺早就衝上前要撕人了。
張晚霽淡淡地笑了一笑,走近前去?,附耳道?:「二姊,你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你,一切都是相互的,你對我做過什麼事,我都替你記著——」
「你的報應一點都不會?少。」
案台上的燭火,正在不安地扭來扭去?。
張晚霽的話辭,儼如?一根線,繡縫住了張遠樺的咽喉,她被驚懾得完全說不出話來,心律亦是怦然。
張晚霽笑色恬淡,將酒盞徐緩地放在張遠樺手上。
她溫聲說道?:「這一盞酒,你有膽喝了麼?」
張遠樺面容上的血色,在一點一點地褪盡。
張晚霽道?:「怎麼,你不敢喝嗎?」
張遠樺自?然是不敢喝的,因為酒樽之中放有麻藥,一喝下去?的話,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張遠樺的額庭之上浮泛出了一絲冷汗,自?己目下陷入了一種進退維谷的局面,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她肯定是不能喝的,但是,如?果不喝的話,那豈不是作證了自?己在酒中投了麻藥,不打?自?招?
哪承想,張晚霽淡聲說:「是二姊做的罷?」
「什麼?」張遠樺沒有反應過來。
張晚霽淡聲:「如?果沒做,你怎麼不敢喝?」
饒是張遠樺想要刻意地裝傻充愣,此刻也?根本?沒有機會?了。
因為張晚霽的話辭,聽上去?溫和?,但字句皆是淬了一重鋒芒,讓人膽寒生畏。
張遠樺的手顫得厲害,張晚霽遞過來的酒盞,就沒有接住,哐當一聲,跌摔在地,酒液濺濕了她的裙裳,她的形象變得格外狼狽。
張晚霽佯作關切地問道?:『二姊,你沒事吧?」
冷薄的空氣之中,陡然之間撞入了一陣恬淡的酒香,若是再嗅得細緻一些,還能隱隱約約地嗅到?一陣奇詭的香氣。
那便是麻藥的香氣。
歷經此一動靜,近乎全宴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張遠樺莫名感受到?了一陣莫大的壓力,擱放在以往,有人這般對待她,膽敢將酒潑澆在她的裙裾之上,她早就氣得跳腳了,早就手撕對方了。
但在今時今刻,她卻是失了勇氣,也?遠沒有這樣?的膽量。
因為她的把柄拿捏在了張晚霽的手上,若是張晚霽將這件事捅到?了父皇面前,那後果便是不堪設想。
張遠樺緊緊咬著嘴唇,按捺住咬牙啟齒的恨意,說道?:「沒事的,我沒事的。」
她吩咐侍候於左右的婢女,清理?了一下她的裙裾。
張晚霽:「我不是故意的,二姊,我來幫你罷。」
張遠樺像是怕了她一般,大氣也?不敢出,連忙後撤數步,搖了搖,道?:「不用幫忙,你這樣?可算是折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