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亮起,照亮瞬间地下车库的空寂。
陈驹的额头轻轻地撞了撞方向盘。
后悔了,应该把那杯凉茶喝了再走,反正现在放暑假,陈驹不用再去学校上课,一杯下肚,就他这身子骨,保证得在床上缓两天的功夫。
也能让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部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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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候,还真是想啥来啥。
昨日陈驹还自暴自弃地想,不如生场病拉倒,让自个儿清醒清醒。
可能昨天受凉,今天起来就病了,头昏昏沉沉的,陈驹嘴里叼着牙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颊已经染上了明显的酡红。
他洗漱完出来,老老实实地喝杯热水,就躺被窝里信息。
“妈咪,我烧了,晚上不过去吃饭了。”
对面回复地很快:“行,那你多休息。”
陈驹笑着拉了下被子,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
不怪对话如此平常,他和妈妈都不在意。
全因陈驹真的太容易生病了,从奶娃娃开始,几乎就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上学那会老师讲《红楼梦》,提到林黛玉进贾府那一段,林妹妹说我从会吃饭就开始吃药,班里的同学就笑着扭头,一块儿看他。
去看医生,只是说身体天生弱,慢慢养吧。
只是这一养,直到陈驹二十六了,也还容易生病。
并且不知是药吃多了产生抗药性,还是体质原因,陈驹现在对普通的药,几乎没什么反应,比如一粒安眠药能让朋友呼呼大睡,而他吃完后,依然心如止水地等待天明。
所以他生病,吃药已经不太管用了。
常年累积下来的经验就是,休息,硬捱。
反正也习惯了。
这段时间是雨季,外面的天还阴沉着,陈驹听着英语广播,随意地翻了会儿朋友圈。
暑假一到,同事就撒了欢似的放飞,全是跑出去旅游,感受祖国大好河山的。
陈驹一个个地点了赞。
他打小就这样,别的小朋友出去玩,他在家里养病,爸妈上班给孩子锁家里,怕电视看多了坏眼睛,就准他听磁带和广播,陈驹也不着急,他心静,又有点小傲气,觉得自己个头比不上别人,那就一定要成绩出色。
后来身高慢慢地赶上了,可惜体质还是不行,由于父母工作调动,连着换了几次学校,没积攒下来多少朋友。
修长的指尖停顿了下。
是一张风景图,从机舱往外拍的,天空湛蓝,美丽的云层似乎触手可及。
陈驹抿了抿嘴,还是把这条朋友圈隔过去了。
可能在他心里,不愿意和裴敬川成为“点赞之交”,分别的六年,他无数次地想要联系对方,可话到嘴边又讲不出来,连点进聊天页面都没有,只能对着那张头像呆。
裴敬川的头像,是陈驹拍的一只猫。
光阴荏苒,他已无法想象裴敬川现在的模样,而那只橘黄色的猫依然站在台阶上,霸气地斜睨过来。
陈驹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头像,放大看了眼。
他记得右下角是裴敬川的指尖,露出了一点点,不仔细,完全现不出来。
而退出去的刹那,陈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