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时候,班里男生在操场上踢球。我经常应邀带着一伙女同学,坐在看台上摇旗呐喊。有一回我们班和隔壁班打得难舍难分,我撑着脑袋即将要睡着的时候,周子良带着球特别拉风地入了门,我热情地扯着旁边同学的衣服说:进了进了;一边说还一边朝周子良喊:周子良,好样的;就差没一头冲进球场拥抱他。
周子良被我这么一喊也是相当地激动,当即一路小跑跑到看台边,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张扬,你别喊了,非要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我进了个乌龙才甘心么?
这个看台的楼梯在后面,走过去要绕大半圈。
每次我总是图方便,不走楼梯直接从前面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碰上林佑在的时候,他会在上面用手接着把我半抱半拖地拉上去。
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他走到看台边缘,微微弯下腰。
我站在原地顿了顿,绕到后面去走楼梯,看见他的手僵在半空,最后颓然垂下来。
我们选了最高的一层坐下来。
“怎么没回上海见家长?”他的目光放在远处,口吻有讥讽的意味。
我不知道怎么作答,只好扯了个笑,弯了弯嘴角。
他耸了耸肩说:“学校还是没怎么变,好像校区要扩建。”
我说:“嗯,刚才我还去原来的教室那边晃了一圈。桌子椅子都还是那样。”
他轻声“哦”了一下,然后大家都没有说话,陷入异样的沉默中。
有学生来操场上放烟花,能听到他们欢呼打趣的声音若隐若现。
林佑突然出声问:“那天你故意的吗,当面告诉我你俩过得多幸福?”
我顿住,“不是。”
他看着我,笑了一声,“其实我早知道,张扬。”
“什么?”
“去上海找你的时候,看见他从你家出来。”
我抬眼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到底有多早,去年过年?还是说更早?我们不是去年圣诞在一起的吗,你们是在这之前,还是这之后?”他的口吻有嘲弄,也有漠然。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林佑?你原来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呢?”他反问我,歪着头,似乎对答案已经没有了兴致。
与其说这是一个疑问句,不如说这是个反问句。
我有些哽咽,“你怎么不把话挑明了说,你就是想说我脚踏两只船对吧。”
他微眯起眼,淡淡地说:“或者张扬你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过年开始你就不接我电话,为什么晚上他从你家里出来,为什么你换工作你骨折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提分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的手腕,“还有,新手链看上去不错。”
我周身有些冷,风就这么呼啸呼啸地吹过来,刮在人脸上,一直刺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