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富五車、一貫冷靜能辨清時勢的狀元郎,這一刻腦子竟有些混沌,尤覺追不上面前人的節奏。
明明她說的句句話都是在放開自己,字字都斷清了彼此關係。可是裴湛卻覺得無形中一張網,困得自己更緊了!
蕭無憂冷眼看他,低聲道,「裴大人又緣何送家母這一程,左右為著靈堂一事。但家父教訓妾教訓得極是,細想,到底是妾莽撞了。但妾不悔,亦不曾想過要後路。」
「再者,上下唇齒一句話,出口隨風散。」蕭無憂走向棺槨邊續香,燭火煙霧繚繞,她咳得肩背都微微發顫。
對,若無靈堂前一事,他重禮弔唁便兩清。即便禮不適宜,他追送亡人亦算補過。
但是他偏聽到了她的用心。
她以一己任性之名聲,換他解脫。
即便此刻,她還在強作冷心。
裴湛神思有些混亂。
片刻方定下來,且無妨,只要不是婚約,他無有不能給之物,之諾。
於是,從來清正溫雅的男人重拱手作揖,「今日令堂在上,我裴硯溪承諾,他日七姑娘有需效勞之處,定竭盡全力。」
說著,他從衣襟中掏出一串紅珊瑚蓮花珠,交於蕭無憂。
「此為信物。」裴湛見她不接,遂道,「七姑娘安心,此乃我祖母與我護身之物,皆是女子形態,縱是為外人所見,亦不傷你明節。」
蕭無憂續好香,拜過。方轉身接來,托與手中細看。
一旁的琳琅格外激動,只目光掃過棺槨,同宋嬤嬤對視而過,兩人幾欲垂淚。
姑娘整整花了兩年功夫,同這裴大人的接觸還不如這一日多,近一年原都放棄了,只因裴老夫人之故,才沒有明文取消婚約。
不想這廂能在如此關鍵的檔口,得他一諾,一信物,姨娘定可安心不少。
卻不料,蕭無憂觀了半晌珠串,竟還了回去。
「裴大人說了什麼,妾一個字也不曾聽到。」蕭無憂見人不接,遂將珠串放在案几上,溫聲道,「琳琅,送一送大人。」
「這……」侍女急的幾欲跺腳,一時僵著未動。
「裴某告辭。」裴湛拱手,卻沒收回那串蓮花珠。
「裴大人!」蕭無憂叫停他,目光落在珠串上,「妾不需要任何承諾,無希望方無失望。」
「是裴某唐突。」裴湛頓了片刻,轉身拾起蓮花串,再次行禮告別。
日向西落,弦月上升。
亡人入土為安,未亡人依舊在世間徘徊度日。
蕭無憂沐浴出來,靠在榻上閱書。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