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到貴人,在下魯莽。」男童氣息微喘,作揖致歉。
「好俊的身手!」退回車內的公主半點不吝嗇誇獎,「非禮勿視,舉止也算端方。」
男童看一眼身畔坐在道邊高燒未退,幾近昏沉的祖母,鼓起勇氣道,「貴人可否移一移車駕?在下一錠銀子需找回來。」
「殿下,未曾找到!」幫忙尋找的人歸來回話道。
「天色已晚,莫找了。」蕭無憂從袖中掏出個荷包,遞給琥珀示意給他。
男童握著荷包,沒有拒絕,只言過他丟失的數倍,問對方名號,該如何還。
「天子第七女,永安公主。」車中姑娘回他,「該治病治病,該救人救人。剩得銀兩,好生用途。朝中年年科舉,選拔人才。孤望有朝一日,你能青雲登科,入孤門下,報效朝廷。」
他做到了。
蕭無憂望著那襲輪廓背影,面上多了些笑。
可是為何,他要對溫孤儀俯稱臣?
登科的學子,確實難以違抗朝廷的任命。他到底有自己的志向和家族。
蕭無憂這般說服自己。
卻還是忍住開口問。
她問他,「裴大人,你說你忠於前鄴永安公主。可是如今效命的,卻是顛覆了前鄴的朝皇帝。」
「這、你要如何解釋?」
一簾之隔。
昏黃一盞孤燈,勾勒出彼此的影子。
無論於公還於私,這一晚他們的話題都僭越了。
理智的做法,裴湛應該將這小小女子,斃命於掌下,才能繼續做他前塵似錦的中丞大人。
然,他們是從何時何???處開始的深交、心交、神交呢?
甚至不久前,為了保護彼此,他還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如何這一晚,便已到這個地步?
裴湛隔簾看她。
自嘲,自己如入魔障,半點抗拒不得她。
他回她,「相對於忠君,臣更忠於民。」
「陛下或許對前鄴皇室有愧,然對臣民無過,至少眼下無過。」
「三年前,朝初定,朝野是亂的。陛下三請臣出仕,亦承諾只要朝廷定,臣可隨時致仕回鄉。」
「他與臣說,就當是為了公主守這天下。」
「他這樣說?」蕭無憂蹙眉扯著錦被。
他怎會這樣說?
「那臣、便不可知了。」裴湛聲色低沉,只道,「民要君定心,國要君安邦,於民和國無罪前,臣自當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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