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梁国重骑兵手中的马槊,就好似收割性命的镰刀一般,挥舞而出,便倒下一片大周骑兵。
那马槊顶端的破甲八棱,戳过大周骑兵身上的铠甲,就好似剥开果子的外壳;甚至向下扫去,便可令大周的战马或死或伤。
只是梁国骑兵很少对战马动手,可见其背后主将之傲慢他们已经把大周骑兵胯下的战马,视作他们必然会获得的战利品。
白驰望着身边倒下去的士卒,视线扫过那一张张隐约熟悉的年轻面孔,感到了一种在他二十多年的征战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恐惧。在这种恐惧中,他忽然想起了那中郎将齐云命人传的话,“在梁国重骑兵之下,这样贸然迎战只是要将士送死”。他嘲笑那齐中郎将胆怯的话语似乎犹在耳边,可是白驰已经明白过来,那人说的是对的。
退吗如何退
白驰望向身周,他与身边的十数名将士已经被梁国骑兵所包围他们没有直接杀上来,而是结成圆阵、步步紧逼,大约是因为他这一身铠甲表明了将军的身份,敌人是要捉活的。
透过梁兵包围的缝隙望出去,他看到大片的大周士卒倒下去他从未见过结束如此之快的战斗。
他们的牺牲毫无意义,既无法阻止梁兵的脚步,也无法为上庸郡主城争取更多的时间。
而这,都要记在他的头上
白驰脑海中纷杂思绪此起彼伏,可是望着步步紧逼的梁兵,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被俘虏如果做俘虏经受拷问折磨,还不如
他垂下眼睛来,看向手中雪亮的刀。
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长刀,只是这一次却是对着自己。
“将军”副官在他身侧哀声叫道。
“将军,快看”忽然,副官的叫声多了几分欣然。
白驰微微一愣,抬头看去,就见原本被梁国骑兵碾压的大周士卒忽然得了喘息之机,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梁国重骑兵不知为何、接而连三倒下去。
“眼睛”副官叫道“射眼睛”
白驰也看清楚了,微弱星光之下,从林中射出来的冷箭,不断正中梁国骑兵的眼睛又或是战马的眼睛。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能射中其眼睛,箭之人的箭术世所罕见。
当现梁国骑兵连战马都装配了铠甲,马上骑兵只露出眼睛时,白驰也曾想过要射眼睛制敌但是这样的准头,连他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普通的弓弩手只能是短兵相接时,横刀向敌人目中或脖颈。
军中几时有了这等箭术高手
不等白驰细想,在这片刻之间,那包围着白驰等人的梁国重骑兵越来越近,包围圈越来越紧。
就算这箭术高手能连番射倒十数名梁国重骑兵,拖延时间,给大周士卒撤退的时机,白驰等十余人也是退不得了。
但是这突然而至的箭术高手,激了白驰的斗志。
“杀”白驰抛开已经断折的马槊,手中长刀转向,从自己脖颈旁挪开,再度指向了敌军。
虽然喊着“杀”,但白驰对自己活命已经不抱希望。
可是就在他即将死于梁国骑兵马槊之下时,忽然斜刺里杀出来一位少年,甲衣战马,手持马槊,横扫开来,真有万夫不当之勇,立时撕开了包围圈的一角。
那少年武艺了得,竟能连夺三槊,一路杀到了白驰面前。
而在他身后,十数名卫兵紧随其后,也杀入包围圈中来。
白驰定睛一看,几乎以为是自己生死之际出现了幻觉,那领兵杀到包围圈中的少年,不是中郎将齐云又是何人
“接住。”少年将手中完好的马槊抛向他,一手持弓,一手摸向箭囊,目如寒星,冷而沉静道“跟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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