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随一行人走后,耶律云机大约是觉得这样磨时间没什么意思,干脆报了病,双方人马各自回营,约好了半个月之后再谈。
凤云鹤也带着有些不甘心的左光书回到了林泉。
左光书总想找机会跟凤云鹤好好谈一谈,谈他的打算,也谈谈他的想法。不管他再怎么对凤云鹤有意见,他也不想让这人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只知道为自己谋利的奸臣。
他身为一国之相,也是有抱负的。
凤云鹤懒得搭理他,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儒州以北的随林峡,急着想知道凤随一行人的行动是否顺利。
消息很快传了回来。
凤云鹤看着翻译过来的一段文字,眉头松开,微微点了点头。他问送回情报的小兵,“二郎人呢”
“回王爷,”小兵说“已经在路上了。”
凤随一行人离开随林峡之后,又沿着耶律浚来时的方向走了一天。这期间他们现了不少打斗的痕迹,还有几具尸体,看穿衣打扮,都是普通辽人,但一个个骨架粗大,身上都是刀伤,就知道他们的来历不简单。
可惜他们都有所准备,身上没带着能代表身份的东西。
再往前走,就看不到什么了。凤随只能看出这一带曾有人收拾过,打斗的痕迹都被人抹平了。
估计是派出来的人动作没有那么快,还没有收拾到随林峡。
凤随留下几个人远远看着,自己先带着队伍返回林泉去了。回到林泉的当夜,他接到后方兄弟传回来的消息,说有人赶往随林峡,查看现场的情况。领头的中年男人长着一把大胡子,相貌威武,正是耶律乙辛本人。
这些人围着爆破炸开的土坑走了几圈,又进峡谷里看了看,就沿着来路撤走了。
这个时候,耶律浚早已被送到儒州,哪怕真是耶律乙辛本人追了过来,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追到儒州去找刺史萧德良要人。
萧家满门恨不得把耶律乙辛剁了吃肉,耶律乙辛是不会上赶着给他们送上这样一个把柄的。
凤随觉得,他大约会对爆炸留下的痕迹产生某种想法,然后想办法在谈判的时候对他们进行试探。
果然他们回到林泉没两天,耶律云机就让人送信来,表示自己的病体已经痊愈,可以回到谈判桌上继续谈判了。
双方你来我往,把谈判的日期定在了十日后。
临出的前一天,左光书还让随从给他仔仔细细地刮了胡子。他已经知道这一次的谈判耶律乙辛会露面,这才是来真格的。
左光书精神抖擞。
与他相反的是,凤家父子的表现则十分淡定。一直到他们坐在了谈判的营帐里,见到耶律乙辛带着他的干儿子耶律云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也始终维持着淡定的表情,就好像他们完全对接下来的谈判不抱什么期望似的。
左光书就觉得,凤云鹤的态度有些古怪,这里头说不定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不知道的。
凤云鹤带着凤随以及一干官员起身迎接,拱拱手,笑眯眯的招呼道“王爷许久不见,还是这般威风。”
耶律乙辛相貌堂堂,眉宇间带着一种模糊了年龄的醇厚以及威风凛凛的气度。人还没走进帐篷,身上散出来的那种强大的存在感已经无声地蔓延开来。他当初因为平息耶律重元作乱有功,受封魏王。
放眼如今的辽国宫廷,他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他与耶律云机一样,身上都穿着铠甲,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上位者特有的傲然之意。他站在营帐门口,一双豹眼阴沉沉地扫过一众宋臣,落在了凤云鹤的脸上,“王爷好手段、好计谋,暗算了本王一道,反让本王有苦说不出。”
凤云鹤哈哈一笑,“王爷真能开玩笑。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坐着,能算计你什么呢”
耶律乙辛没接他的话,转头冲着左光书拱了拱手,“左丞相,别来无恙。”
这句话的语气就要客气一些了。
左光书刚才见这两人一见面就你来我往的呛火,心里正砰砰直跳,这会儿见耶律乙辛待他的态度不同,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心里也再一次肯定凤云鹤这老东西肯定背着他做了什么手脚。
可惜这话现在不能问。
耶律乙辛威风八面地落座,对小兵送上的茶水看也不看,只是微微斜着眼上下打量凤云鹤,“镇北王,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做,那一位给了你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凤云鹤继续跟他打哈哈,“年轻人前两天倒是结伴出去打回来几头野羊,肉质不错。”
耶律乙辛话里有话的回了一句,“这猎打得好。”
左光书前两天也吃到了凤随他们带回来的野羊,他当时还琢磨了一下,这个节骨眼上跑出去打猎,心眼真宽。现在看来,凤随跑出去还干别的事了
左光书正琢磨着要回去了好好问一问凤云鹤,就听耶律乙辛语气一变,说了句,“镇北王,你这是要明明白白的跟本王对着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