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莳花馆三楼东面的雅室之内,纤秀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滑过,完美无缺的双手突然轻压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琴音在刹那间迸裂帛之势,又在一瞬间重归寂静,但余音绕梁,让人如痴如醉。如同相思之人虽然已远去,但仿佛又在耳畔听到低语之声。
李仲泓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琴声,不禁他回味无穷,无法自拔。
过了许久,李仲泓才从沉醉中清醒过来,又是一阵沉默才感叹道:“落琴小姐琴艺果真天下无双,今日得闻,已属平生幸事。”
叶落琴轻抚古琴,似乎对这古琴爱不释手,她叹道:“若无这千年古琴,落琴即使技艺再高,亦无法弹出如此美妙的琴音。”
然后她起身对李仲泓盈盈一拜,诚挚谢道:“多谢李公子赠琴之恩。”
李仲泓微笑道:“这古琴能得遇落琴小姐这一知己,想必也是它的幸事。”
叶落琴再次轻拨琴弦,古琴出一丝清亮的声音,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轻快的走了进来。
“灵儿,为李公子换杯茶。”
灵儿应道:“是。”随即为李仲泓冲泡了一盏新茶。
叶落琴见灵儿从进屋之后神情一直有些古怪,似乎听见了一些有趣的事儿,当她冲泡完茶后,忍不住问道:“外面是不是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那灵儿是藏不住话的人,见叶落琴问起,立即笑嘻嘻的说道:“刚才在咱们莳花馆倒真还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叶落琴闻言一呆:“奇怪的事?”又忍不住追问道:“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翠浓、尘霜和花扶三位阿姨已经十几年没有陪客了,但刚才偏偏有三位贵客指名要她们陪伺。落琴姐姐,你说奇不奇怪?”
叶落琴想了想,说道:“这三位客人说不定是她们以往的恩客,此次前来也只是为了叙叙旧情。”
灵儿笑道:“那三位客人年龄最大的不过才十七八岁,哪能是她们的恩客。”
叶落琴闻言也不由得大吃一惊,眼神之中也充满了疑惑。
“有这么奇怪的事?”李仲泓一听也来了兴趣。
灵儿道:“这三位客人这时还在一楼饮酒,而翠浓、尘霜和花扶三位阿姨也还在旁陪伺呢。而且……”
“而且什么?”叶落琴问道。
灵儿吃吃笑道:“现在这件怪事传遍了整个莳花馆,大家好奇得不得了,都忍不住想看看这三位奇怪的客人是怎样的人。”
叶落琴也不禁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莞尔笑道:“那你一定偷偷看过了,是不是?”
叶落琴一笑,就如同异花初放,看得李仲泓双目直,目光竟再也无法挪开。
灵儿道:“三位少年公子为之人不过才十六岁,姓沈,但名字却很怪,叫寻欢,寻欢作乐的寻欢。”
“沈寻欢?”叶落琴摇摇头,说道:“这只怕不是他的真名。”
灵儿点点头:“曲姐姐她们也是这么认为。不过那沈公子长得极为俊俏,而且一看就是一个身份高贵的人,却不知为何偏偏要翠浓姨相陪。”
叶落琴思索了一番,显然也无法想通,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仲泓本来与叶落琴因琴结缘,谈兴正欢,现在却被这个奇怪的沈公子扰了好事,现在叶落琴对这事的兴趣竟然远远过了古琴。
李仲泓心里愤愤不平,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这三人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那灵儿仿佛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讥讽之意,继续说道:“但那位沈公子似乎并没有嫌弃翠姨她们,还与她们相谈甚欢,还接连敬了她们好几杯酒呢。”
李仲泓冷哼了一声,似乎觉得和小姑娘争辩有失身份,便不再言语。
“而且这位沈公子口采极好,逗得翠姨她们喜笑颜开。”说到这里,灵儿似乎有些感慨:“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翠姨她们笑得那么开心了。”
叶落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人,对这位沈公子的兴趣不禁越浓厚。
“那位沈公子竟如此有趣?”叶落琴竟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向往之意。
李仲泓生性高傲,哪能承受如此冷落,自然再也无法忍受,突然对叶落琴施礼说道:“落琴小姐,在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今日就此别过,改日再来拜访。”
叶落琴茫然看着他,然后心生一丝愧意,急忙回施一礼,面露歉意,低声说道:“李公子,今日是落琴招待不周,他日落琴必扫塌以待。”
李仲泓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向叶落琴告辞之后,在灵儿引领之下出了房间。
灵儿送走李仲泓再次回到房里,叶落琴正坐古琴边呆。
“李公子下楼了?”
灵儿点点头:“下楼了。”
叶落琴慵懒的说道:“这次倒要好好谢谢那位沈公子,若不是他,只怕我又要沉下脸来赶人了。”
灵儿笑道:“我见李公子气宇轩昂,文采也好,对姐姐也是敬爱有加,又送给姐姐这把千年古琴,还以为他能够姐姐垂青。”
叶落琴轻抚琴弦,出一声声舒缓悦耳的琴音,淡淡说道:“这李公子虽然才华横溢,但实则与其他人并无二致,不过是想求得一夕欢愉而已。”
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了灵儿口中那位行为奇怪的沈公子,忍不住笑道:“那位沈公子倒是一位趣人。”
一提到苏时,灵儿的嘴角微微上翘,眉眼之间充满了笑意。
“那沈公子的确有趣,这时已经开始与霜姨拼酒了。”
“拼酒?”
“是啊,刚刚雁儿姐告诉我,那沈公子听说霜姨酒量极好,他很不服气,非要与霜姨分出高下来,翠姨在一旁劝都劝不住。所以那沈公子和霜姨现在正拼得起劲,两人都已经喝了一斤甘露春。”
叶落琴想了想,然后问道:“那另外两位公子在做什么?”
灵儿瘪了瘪嘴,眼神中带着一些不屑,说道:“另外那两人与沈公子相比就差远了,他们像个呆子一样坐在那里,而且似乎还看不起翠姨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