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武亦安并无隐藏,“你们就算不问,过个两天,祭酒大人也会做出公示,所以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陛下手谕,让叶青来担任国子监丞,主持舍试和岁贡。”
“嘶……”
学生们脸色骤变,能到这一步的他们基本上都具备了做官的基本素养,所以仅仅一个官职变动,就能看出女帝的意思——女帝是打算整顿国子监啊!
再加上叶青来了之后导致的这一系列大动作。
不由得再次提心吊胆:“所以……博士,具体的考试方式有什么变化?”
“没啥变化啊。”武亦安摊开双手。
“博士何必逗弄我等。”学生们满脸不信,“没变化,这满院的禁军和工匠,又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监视。”
“监视谁?”
“监视我。”武亦安指了指自己,但紧接着又道,“以及所有给试卷出题的人。”
此话一出。
学生们面面相觑,似乎还有些懵,知道一人喜道:“所以变动的只是内容?”
“不错。”
“原来如此,多谢武博士,我等疑惑已解,暂且告退。”贡生们得了内幕,只觉得浑身放轻松起来,直接拱手告别,让武亦安进入那被禁军重重包围的房间。
他们则是转身冲向学舍。
因为岁贡的缘故。
此时的学舍里面居住的可不仅仅是贡生,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岁贡学子。
此时。
见这伙贡生喜笑颜开地进来,里面那些穿着各色华服的学子们立刻站起来,将他们迎接到核心位置:“怎么样?诸位前辈,可是打听到了好消息?”
“确实是好消息。”贡生们十分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伸手捞起案几上的瓜果就开吃,一边吃一边说道,“这次要改变的是内容,估摸着还是要针对咱们。”
“咱们?”
“不然呢?让这么多博士、学政被禁军围困着出题,难道是为了为难那些贫寒士子?可能是可能,但别忘了叶青的身份,他出身贫寒,还弄死了燕王世子,眼下被陛下任命为国子监丞,主管考试。”
“那岂不是……”士子们皱起眉头,“这怎能是好消息?”
“怎么不能是好消息?”领头的贡生伸手点了一把皱眉士子的额头,“你读书读傻了?真以为咱们纯粹是考过的?你爹娘让你上京时没给你银子让你打点一二?”
听到这话。
那群士子吓得急忙扭头看外面,见门外没人,才松了口气,同时间眉头慢慢舒展。
总算是回过神儿来了。
是啊!
自己可是蒙荫生,要么出身勋贵要么出身宗室,跟纯靠学习推介的贫寒士子们可不同,考试内容是什么?有关系吗?就算只是随便写一些,只要打点好考官,那该过不还是过?
“前辈说的是!”被点头的士子一点也不恼,反而一脸欣喜,“任那叶青再如何更改题目又能如何?他出身贫寒,怎么懂咱们的规矩。”
“没错,他愿意折腾就折腾呗,真以为折腾的是咱们?”
“还好还好,我来的早,早就见过了……”
“今年监考的有我族叔,打点都不用,我那名字往那儿一摆,他还能不让我过?”
“说是这么说,但写还是得写的,要不然上面也不好弄。”
“这咱们谁不知道?还用你说!”
“前辈,这确实是好消息,哈哈,之前还被吓到了,现在看来确实是大惊小怪。”
“前辈请喝茶,这是徽州上好的毛尖……”
“喝茶就算了,前辈,听说瓦舍来了一批西域的好货,今晚带咱们逛一逛呗……”
“……”
仅仅片刻。
学舍上空笼罩的阴云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每年常见的欢乐之声,欢乐声中,偶尔还会出现“叶青”、“状元郎”的字样,但每每提起,却只是一阵讥笑。
……
……
对于学生们的讥讽,叶青并不知晓。
但对于匠人的讥讽,叶青却很清楚。
无他。
只因为学生们的讥讽是在背地,而且大多只是在家室、出身上面的取笑,哪怕传入耳中,也无所谓,毕竟在这个时代,以家室出身品评人物,实属平常。
但匠人们的讥讽……
却是面对面,撸着袖子、攥着拳头,不整那些虚的,只是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们敬您是状元郎!但一行干一行,说了泥巴做不了就是做不了,怎么烧都会有孔洞,就是上釉烧成瓷器也不行,更不要说还得雕字。”
“实话跟您说吧,根本做不成!您这,纯粹就是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