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淡淡的,乍一聽沒什麼情緒。
李文豪被唬住了,重拿起筷子準備夾菜的時候,腦子才接上線了似的響起警報。
他張了張嘴,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
「我操,你來真的?」
「什麼的真的假的?」翟清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李文豪好像嗓子裡堵了什麼東西似的,哽了一下,然後拔高音量,十分有一百分的震驚:
「你這些年一直單著,真就是為了許川啊?」
眾所周知,翟清俊長了張好臉,在上大學之前性格還很不錯,不止是李文豪,認識他的每一個人都不覺得他能單身這麼多年。
可偏偏就是單著了,半年前過了26歲生日,到現在連個初戀都沒有。
平時到了年關,幾個老熟人約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飯,年年都繞不過翟清俊的感情問題。去年童一舟結了婚,婚禮前一天晚上幾個人坐一塊兒。
童一舟喝得有點上頭,拉著翟清俊問:「翟哥,放高中我肯定死都想不到你以後會是這個樣子的。」
「工作壓力大。」翟清俊說。
這話他跟這群人說了八次有餘,次次有人旁敲側擊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怎麼性格變化這麼大呢,遇到事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他都回:「工作壓力大。」
壓力確實大,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翟清俊是什麼人?公認的天才啊。
嘉文二中的老師自打翟清俊畢業之後,年年跟生念叨,當年有個多厲害的學長,考狀元跟玩兒似的。
「屁嘞。」童一舟一甩頭,完全不信他這個破藉口了。
翟清俊不吭聲了。
旁邊就有人激動指著他說:
「對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你看看,一有點事就直接不說話了,一整個晚上就往那一坐,你不問他不說,你問了他不想回答的,他更不說。」
酒過三巡,童一舟勾著他的肩,手指掛到了他脖子間的佛牌吊墜,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
「翟哥,雖然你工資比我高多了,但是我怎麼就覺得,你現在過的一點兒都不幸福呢。」
翟清俊默不作聲地把他的手從繩子上挪開,嫌棄地抽了張紙給他抹了抹臉。
「你要不找個對象吧,啊?」童一舟就著他的手擤鼻涕,翟清俊差點把他丟出去,但還是忍住了。
「找不著。」翟清俊把鼻涕紙丟了,重抽了張紙給他擦了擦。
「怎麼找不著?你能找不著對象?有錢有顏有身材,你出去大街上問問,肯定有人跟你。」童一舟一揚手,指著窗外,看著好像迫不及待要衝出去似的。
翟清俊按住他,神色淡淡:「行了,別在這替我自戀了,就是找不著。」
醉鬼是聽不進別人的話的,童一舟低垂著腦袋,喃喃著:「真的,有個對象真的能幸福一點,你是我哥,我不騙你。」
有個對象當然能幸福一點。
不然人為什麼要戀愛,為什麼要結婚。
那麼多不堪的戀愛,破敗的婚姻,前車之鑑比比皆是,為什麼還永遠有人選擇相愛呢。
因為要幸福啊,都想賭自己會幸福。
「知道了。」翟清俊看著一桌子趴得東倒西歪的醉鬼們,知道自己現在說話大概沒有人會記得,「能讓我幸福的人,我現在找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