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你爸你妈半辈子血汗铸就的公司好起来的话,就别自私了。”楚竞叹了口气。
“这不是妈妈危言耸听,你是看过云舟上个月的财政报告的,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的现金流将无法支撑日常运营,应收账款也大量逾期,如果长期找不到有效的解决方案,云舟将面临破产清算的局面。”
楚风扬对经商没有半点兴趣,但他也清楚这些实实在在的数据代表了什么:“妈,我想你们内部也讨论过很多了,但是为什么不尝试转型云舟呢,近年那么多国际品牌都宣布放弃使用皮草,在需求这一块已经骤降了,加上出台的那些管控和禁令,你们现在的进货渠道已经在灰色地带了……”
“我们考虑地比你这半桶子水多得多,最后还是选择了融资支持,是现阶段能最快帮助云舟脱险的方法。”楚竞打断了他,“所以差不多该断了那些阻碍你前程的不正当关系了吧,小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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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絮已经穿好了马术服,牵着一匹白色的马,在道路的尽头冲着楚风扬招手,楚风扬在楚竞的注视下,戴上社交面具礼貌地微笑回应。
马球一般分成两队,每队三个人,周絮等楚风扬走到跟前,就说要和他一队。楚风扬点点头:“那还有一个人呢?”
“自然是我弟弟,周放。”周絮把身后的男生拉到身边,楚风扬这才注意到这个瘦小的男孩,周絮问道:“还认识吧,咱仨小时后关系可好呢。”
“当然认识,小放啊,好久不见了。”楚风扬这才想起来楚竞让他准备周放回国礼物的这一茬子事,可是他早就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周放应该是和季野差不多大的年纪,比楚风扬小个两三岁。这个男孩小的时候就怯生生的,特别内向怕生,跟人说话的时候,头总是埋进衣领里。
楚风扬那时候趾高气昂地很,喜欢在一群人中当大哥,总是强行拉着周放一起玩,一来二去也把这小哑巴混熟了。
只是周放在初中的时候就出国读书,后来一直没有见面。
现在躲在姐姐身后的周放依旧是缩着头,快速看了楚风扬一眼,又垂下眼睛:“风扬哥好。”
样貌虽然张开了,但是性格依旧没变,还是跟一只容易受惊的小鸟一样躲在姐姐的后面。楚风扬马上摆出长辈的姿态:“出了趟国果然长大了,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小放刚才还跟我说呢,说很久没见他风扬哥了,还记得小的时候风扬哥对他特别好……”周絮笑着说出来的话被周放打断,他也不敢和楚风扬对视,就拦在周絮面前说:“姐,我看人齐了,就开始吧。”
楚风扬对马球这项运动说不上来,不喜欢也不排斥,只能算作一种阶级的社交手段,不过喜不喜欢和擅不擅长是两回事。
他从小就在这家全中国最大的马球俱乐部注册了终生会员,也有专属的更换马匹,一共四匹马,不过他最爱的还是那匹叫trixie的棕色马匹,这是他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他远在圣马力诺的爷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马球比赛分成八小节,每匹马只可以参加两小节。楚风扬喜欢在后面两小节换上trixie,因为trixie的速度、耐力和灵活性都是顶尖的,他往往能依靠trixie来获得最后的胜利,今天也一样。
他朝周絮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一跳下马,周放就过来追着他说:“你好厉害啊风扬哥,我在英国的马球俱乐部都很难见到和你打得一样好的!”
这一场球好像把周放打开了一样,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楚风扬,和他找话说。楚风扬也不讨厌和发小叙旧,而且周放也能有效帮他阻挡住楚竞的眼神。
但是周放好像真的没有自己的生活,接下来的每一天,周放都会打电话给楚风扬,让他陪他出去逛逛,似乎彻底缠住了他。楚风扬以工作室有事情为由拒绝了以后,没过多久楚竞就会打电话过来问候了。
楚风扬于是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地陪。
周放因为性格内向,加上很多年在外,所以他在国内没有什么朋友,就使劲逮着楚风扬一个人薅。
一般楚风扬凌晨回到家,季野已经睡了,然后第二天季野又会很早的离开,他们几乎没有碰面的时间。
有时候周放也会叫上周絮,楚风扬会想着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去讨好周絮,但是终究还是对周絮下不了手,他没法说服自己去做这些事情,继而陷入了一段迷茫期。
在压力和强迫的选择之下,他的摄影工作似乎彻底被边缘化了,原来给自己设定的人生,也终于还是偏离了轨道。
在四月末的一天,他从器材店订到两个新出的镜头,准备去马球场地的时候,秦颜打电话给了他。他接起后,秦颜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获奖了。”
他把镜头放进包里,没懂秦颜的意思,问了一句:“什么?”
“你获奖了,金镜头。”秦颜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今天是获奖名单公布的日期,我们几个第一时间去官网上看了,纪实摄影类获奖名单有你的作品和名字。”
楚风扬张大了嘴巴没有回话,秦颜又自顾自地说:“我说你是不是当地陪当上瘾了?连这么重要的获奖公布日期都忘记了?”
段可峥的声音也出现了,在电话那头大声喊叫,但他们说了什么,楚风扬都听不太清了,他的手是颤抖的,掌心都开始冒汗。
挂了电话后,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季野,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季野。
于是他点开和季野的对话框,上次联系还是在一周前。他恍惚了一下,下一秒季野就给他发了消息:“楚大哥恭喜你!你太厉害了吧!国家级别的奖项都被你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