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基本都走完了,里面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银紫色头发的雄虫,正背对着他们收拾东西。阿尔冯斯狐疑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好兄弟的腰,“你真的确定是给路易斯了?他好像根本没来上课啊。”
他的好兄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按0745的学号找的驾驶舱,而且里面的那个雄虫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特别好看!”
仿佛是为了佐证这句话,穆夏恰巧在这时转过身,抬头正好对上了门口两个雌虫,他并没有在意,直接往外走去。明亮的光线下,他的发丝几乎闪着光,眉眼俊美冷淡,漆黑的军校制服下的身形挺拔出众,走路时周围简直成了映衬他的舞台。
阿尔冯斯的同伴看得眼睛亮了好几分,悄悄小声揶揄道,“就是他啊,难道你喜欢的不是这个雄虫吗?”
阿尔冯斯也被那夺目的俊美惊艳了一瞬,随即他反应过来,恶狠狠伸手一掐死党的后颈,“不是他!我根本不认识他!”他顿了顿,很快搞明白了到底发生什么,“这种课的驾驶舱都是两台连在一起,学号就是统一的宿舍号,你帮我送错人了,路易斯今天估计根本没来上课,这应该是他的室友。”阿尔冯斯捂住脸,无地自容,悔不该让朋友帮忙,搞出了大乐子。也不知道这位陌生的雄虫有没有把信拆开看,一想到自己在信里写的那些东西,他红透了脸,恨不得立马夺路而逃。
他的好兄弟明显也傻眼了,不过看着穆夏越走越近,近距离欣赏美色,他看得心里直痒痒,支吾着开口,开始出馊主意,“那个,虽然没见到过你说的路易斯,但这位不也超好看吗!情书给他不亏,要我说你现在就去和他表白算了。我不是那么肤浅的看脸雌虫,可是这位太好看了吧,你确定不要换个雄虫喜欢?”
阿尔冯斯气了个半死,“走开走开,我也没那么肤浅,你想对他室友示爱放下次,我现在得……”
话还没说完,穆夏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你们好,打扰一下,请让一让。”
声音清朗干净,语气平静有礼,两个有些鬼祟的雌虫一起抬头,看到正议论着的主人公已来到面前,一下子站直了身体,阿尔冯斯反应极快,急忙一把拽住他的朋友,有些尴尬地让在一边。
没去管现在正一脸陶醉,眼睛里滚动出“脸好看声音更好听”这种花痴字幕的同伴,眼看着穆夏向他们点点头,就要擦肩而过,阿尔冯斯忽然迟疑着叫住他,“那个……这位阁下,您好,请问路易斯是您的室友吗?你们是不是一起住在0745宿舍?”
穆夏转头看着眼前这两个陌生的家伙,联想到那份莫名其妙的情书,心里明白了一些,“没错,你们找他有事吗?”
“呃……是的,那个……”阿尔冯斯有些羞于启齿,“刚刚您是不是看见一封情书?是我写的,本来是要送给他,结果他没过来,您,您刚刚有打开吗?”
穆夏摇摇头,“我刚才并没有打开,你说的东西,还是放在驾驶舱的扶手上,如果你想拿回来,现在就可以。”
阿尔冯斯的好兄弟冒出来,殷切地看着穆夏,“那这位阁下,你现在是不是要顺路回宿舍啊,他是胆小鬼,根本不敢当面交给喜欢的雄虫,要不您帮帮忙,带回去给您的室友吧?”
穆夏嘴角勾起温和礼貌的笑意,像是冰川浅浅融化,两只雌虫一下子看得目不转睛,但那笑容未达眼底,穆夏的眼睛仍旧冷淡地看着他们,语气温和,拒绝得却果断,“很抱歉,我和路易斯没什么私交,况且,这些是你们的私事,与我无关。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他直接转过身就走。
“等等!”阿尔冯斯一时心急,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停在原地,刚一拉上,他就情知不好,学校里对于雌雄的界限可是管得极为严厉,而且到处都是光脑监控,万一面前这位雄虫生气了去告发,他恐怕要被抓去禁闭室好好关几天。
一边的好兄弟表情先是震惊,然后又偷偷比了一个大拇指,第一次认识就敢摸雄虫的手,真是勇士!
阿尔冯斯心里直叫苦,就要赶紧松开雄虫,手上却传来一股大力,雄虫已经冷下脸来,一个甩手猛地挣脱,那双梦幻般的紫色眼睛现在神情尖锐如刀锋,语气更是冰得能掉冰碴子,“还有什么事?”
阿尔冯斯被雄虫好像狠狠甩开脏东西一样对待,虽然知道是自己不对,难免还是对这样的反应暗暗咋舌,看来面前的雄虫看似温和,实际上里面根本是个冰块,根本靠近不了,还是路易斯那种性格像小太阳一样的雄虫比较好。
亡羊补牢,为了不被抓去禁闭室,他赶紧道,“抱歉阁下,是我着急了一时冒犯,您别生气,我只是想说,雄虫居住的宿舍区没有雄虫带领根本进不去,您能不能带我们进去一趟,找到了路易斯我们就赶紧出来,不会再打扰您。”
穆夏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看在两只雌虫眼神真诚的份上,他点了点头,“好,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他重新转身,漠然补充道,“但是我劝你们不要抱着什么期待,不要后悔。”
吸取刚才的教训,阿尔冯斯和朋友不敢造次,隔着三四步远跟着他走,可他后半句话轻飘飘的语气让阿尔冯斯心里有些不安,雄虫似乎意有所指,但看着穆夏沉默着走得飞快的背影,似乎一句话也不愿意再多说,阿尔冯斯只好压下疑虑,没有多问,鼓起勇气往前走,祈祷一切顺利。
校内的星舰降落,一只穿着黑色军靴的脚踏上宿舍门前的台阶,扫描的光束同步落下,智脑拟出柔和的男声,“欢迎回来。识别陌生访客,请问是否同行?”
“放行。”穆夏回答,“好的,权限已许可,请进入。”大门的光幕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地上铺进三条长长的影子,穆夏目不斜视地跨进门扉,身后阿尔冯斯和托尔亦步亦趋,边走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空旷的走廊上是他们单调的脚步声,“到了。”穆夏最终停在一扇门前。
真正进入宿舍房间,阿尔冯斯发现这里和想象中大不相同,客厅的公共区域都是些军校宿舍的基本陈设,没什么可看的,沙发上略散着几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但是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感官灵敏的阿尔冯斯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穆夏带他们站在浴室门口,忽地一声冷笑,“看好了,他就在里面。”
两个雌虫还没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哐啷一声巨响,穆夏已经将门一脚踹开,停滞了不到一秒,受到惊吓的刺耳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穆夏收回脚,冷冷地看着里面。
宽敞的浴缸里,坐着的雄虫一头金发,面容精致,赫然是穆夏的室友路易斯,自然也就是阿尔冯斯的暗恋对象,正在对门口的他们三个怒目而视。
漂浮着泡沫的水流正在往外溢出,情欲和水汽的味道混合着扑面而来,一双健硕紧实的手臂从背后勾着路易斯的脖子,一个深肤色的高大雌虫正从他背后抬头,神情莫测地看着他们;另一个直接骑乘在路易斯身上的雌虫则费力回头,表情吃惊。
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阿尔冯斯目瞪口呆,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同伴托尔也是完全傻眼了。倒是惊魂未定的路易斯很快反应过来,脸色涨红地咬牙切齿,“你们干什么!这种时候踹什么门!我们还在里面呢!”他漂亮的五官因为愤怒的咆哮而变形,平日里温柔有风度的形象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他身后那个高大英俊的雌虫也挑起眉毛,带点玩味地注视着穆夏,全然没有被打断好事的尴尬不悦,反倒勾起笑意来,把手从路易斯身上拿开,随意地搭在浴缸上,等着穆夏的回答。
而另一个雌虫则慌慌张张地抽了叠浴巾,背对着他们把自己裹起来装蘑菇,看上去羞耻到恨不得一头扎进浴缸的泡泡里躲着。
“又是难闻的味道,”穆夏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挥了挥右手,让通讯终端记录下房间里的全息影像,“你们太吵了,我说过的,事不过三,”路易斯阴沉着脸,听着冷淡的话语继续从他嘴唇里吐出,“这些证据我会保留,请你立刻申请换宿搬出去。毕竟你一定不想让它们被监察组看到吧?”穆夏说完,轻柔地一笑。
察觉到路易斯身后那只雌虫一直在盯着自己,穆夏若有所思往他身上看了回去,那只雌虫顿时扩大了笑容的弧度,目光更加热烈,赤裸裸的勾引。
可惜穆夏对这份勾引丝毫不感兴趣,只扫了一眼,他就随意地转身,“希望你识趣一点,等我再回来之前就自己搬走,不要逼我去举报。顺带一提,你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还有,他们也是来找你的,如果刚才你没尽兴,现在可以替换重来。”他与阿尔冯斯和托尔擦肩而过。
路易斯气得一把推开身上的雌虫,恨不得立刻追出去骂他,猛地起身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
白花花的裸体一闪而过,这次惊叫的换成了阿尔冯斯,出色的反应速度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他拉着托尔飞快地转身就逃,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等好不容易狂奔出了这片宿舍区,缓了缓急促的喘息,看了看头顶的蓝天,两只雌虫相视苦笑。
太可怕了,走在林荫道下,他俩心有戚戚地小声嘀咕,“今天的事千万别说出去。”阿尔冯斯捂脸。托尔点点头,也跟着叹气,“放心吧,那当然了,明明一鼓作气去表白,结果发现表白对象直接在宿舍乱搞,兄弟你今天也太惨了。”
阿尔冯斯伤心摇头,“从今以后,我还是离雄虫远点吧,我是怕了。”
“好了,不想这些了,回去训练!”托尔一把搭上他的肩,笑嘻嘻地把他拽走。
“对了,出来之后没看到穆夏,他去哪了?”
“你管他干嘛?一见钟情了?”
“滚走。”
“哈哈哈开玩笑的,那位阁下看着可不需要我们担心,以他的性格,招惹到他绝对是对方倒霉,那个路易斯表现得可比他差远了。诶,话说他真的很好看啊,你真的确定不换个对象喜欢?”
“滚走!”
巨大的榕树树冠散落下无数枝叶的光影,穆夏抱着双臂,靠在极粗壮的树身背后,抬头看天,于是那些光影在他脸上流动不息,光在他的眼睛里波动折射,他的瞳孔剔透莹润。
听到阿尔冯斯他们俩的声音渐渐远去,穆夏才从树后转出来,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消失的地方后,他缓步走向相反的方向,乘着校内的星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