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一时没接,只细细打量了他两眼,“你就是此次院试的案?”。
“学生不才,运气好些罢了。”,谢见君维持着躬身的动作不变,语气愈恭敬。
山长点点头,对谢见君如此谦逊有礼的姿态很是满意,他伸手将人托起来,绕过书桌坐下。
“你虽是得知府大人举荐,但能进这府学的学生,都是人中翘楚,你且要虚心上,切莫因着自己的案身份便沾沾自喜。”
“学生谨记于心,定不忘山长教诲。”谢见君拱手回道。他来府城前,许褚也是这般嘱咐他的,府城乱花迷人眼,总有苦读多年的学子一朝被这繁华景象牵动了心思,自此沉沦其中,失了本心。
山长见他如此识礼数通大体,想起他案出身,定然也不是那贪图享乐,偎慵堕懒之人,便招呼他上前来登记名册。
谢见君点头应声,抬手拂袖,提笔点墨,依次将自己的户籍等信息,誊写在书册上。
山长瞧着他下笔笔力劲挺,字迹气韵流畅,禁不住称赞道,“这字倒是写得不差。”
“学生曾受家师指点,练过些时日。”谢见君将誊写好的书册,复又推还到山长面前。
“既是习过些时日,那便是不可懈怠,如今科考,行文思路固然重要,但能写得一手工整的好字,也是锦上添花。”,山长收好书册,忍不住开口嘱咐了两句。
“是”,谢见君行礼。
此番报完名,便是等着十日后开学。
他正要走,冷不丁想起此行还有要紧的事儿,半只脚已经踏出了雅室的门,又收了回来。
“山长,学生尚有一事相求”。
“且说…”,山长还在瞧他的字,只觉得满学府也没有几个学生,能写得这般隽永俊秀,眼下不由对他愈满意了几分,故而连声音也温和了些。
“学生此行来府城,是携内子和幼弟一同过来的。家中还尚有糊口的营生在,故此学生想要办理走读,散学后好回家搭把手。”,谢见君将自己来时在路上斟酌的几句话,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府学的学规中并未规定学生必须要住校,你若是能顾好自己的学业,倒也无妨,只待入学时,将走读事宜禀告给夫子便是。”,山长并未难为他,知府大人传来的信中提及,此案家境贫寒,但胜在勤勉聪慧,他日必成盖世之才。
他打量着谢见君一身素色长衫,的确不像是什么富裕的人家,又因着自己本也是寒门出身,待这样的贤才,自然要更宽容一点。
“十日后有入学考试,你可要好生准备……这随堂小考,满十次为优者,都可来我这儿领上一刀纸和一锭墨。”。
出此学规,便是学府摆在明面上,想要扶持寒门学子,这世家子弟和豪绅之子,是瞧不上这点东西的。
谢见君自是也明白其中道理,当即谢过山长指点,后而躬身退出雅室,门童尚在门口等待,见他出来,便又将他带出了学府。
刚从学府里出来没多久,便瞧着云胡站在路一旁,正频频往这边张望。
予兮读家
谢见君快走两步,“今日这么热,怎么出来了?”。
“来、来买东西、顺道、过来。”,云胡提了提刚从杂货铺子里买来的油纸,明日豆腐铺子便要开张,他寻着时间出来再填补填补点东西,但他决计不会告诉谢见君,之所以横跨好几条街走到这儿来,是想来接他下学。
谢见君抿嘴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们租下的小屋旁就是一家杂货铺子,他去过几次,东西都齐全得很,想置办些油纸,倒不至于多走这么远的路。
他没有揭穿云胡的小心思,上前牵起他的手,二人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你、你去府学还、还算顺利?”,走出老远,云胡回眸瞥了眼衢州学府的大门,小心地问起。
“大抵没什么事儿,山长人虽瞧着严厉些,但很好说话,还夸我字写得好,我把走读的事儿稍稍一提,他便答应了,临走时,又嘱咐我这几日要踏实认真温书,十日后开学,会有入学考试。”,晓得云胡是在担心自己上学一事儿,谢见君就细细同他说道,好让他也宽下心来。
果不然云胡听了,暗自悄悄松了口气。他们跋山涉水地搬来府城,最要紧的就是谢见君上府学了,如今听他说顺利,自己也跟着心生欢喜,眼下豆腐坊的生意,虽算不得上乘,但已是比在村里时,赚得多多了,如此,他们在府城安家落户,便更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