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整天花天酒地,眠花宿柳,临漳县又这么大,小人又到哪里找去?”
徐鹏却是一番白眼,爱理不理地答道。
“勾栏瓦子,一个一个地找,如何也要把大官人找回来。家里现在就他一个男的,他不主持谁主持!”
徐文朝的浑家倒是冷静,继续厉声道:“只要把大官人找回来,你家这几年的积欠,就算还清了!”
“多谢主家,小人这就去办!”
徐鹏大喜,赶紧应了一声,匆忙而去,谁知刚出大门,就被一大群人给堵了回来。
“姓徐的,我家二郎被贼人的火器炸没了,你还我家二郎的命来!”
“徐文朝死了,我家相公腿被炸伤了,万一瘸了,以后这日子还如何过。你得陪我们!”
“徐文朝这狗日的,他杀了我三哥,十几年的血海深仇,现在也该还了吧!”
“徐家的狗贼们,还我女儿的命来!”
一众徐家庄的乡民义愤填膺,气势汹汹,个个眼睛血红,面色狰狞,纷纷向上围来。
人群中,更是有人大声喊道:“徐文朝和徐家老二都死了,老大是个废物。大伙一起冲进去,抢他个狗日的!”
“徐家可是有金山银海,那些强人只拉走了粮食,没有要金银,大家一起,抢了这为非作歹的徐家!”
徐家人个个脸色煞白,步步后退,这些年来作恶多端、横行乡里,想不到终于今天有了报应。
“你们到底要作甚?难道就不怕吃官司?”
徐文朝浑家的厉声呵斥,更像是垂死之前的挣扎,恫吓也只是虚张声势。
“吃官司?就官府那几个鸟人,来了打断他们的狗腿。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几个人退缩,更多的人却是拥了上来,群情更是激奋。
“冲进去,抢了狗日的!”
有人大声吆喝,众人怒气勃,各是一声喊,冲了过去。
“天杀的,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徐家逼上绝路啊!”
徐文朝的浑家一下子躺在了地上,耍起赖,大声干嚎了起来。
庄民们毫不停留,他们跨过徐文朝的浑家,眼神热烈,冲进了里屋。
强人们破庄时,一顿震天雷,徐文朝和儿子徐亮当即丧命,一群狗腿子也是死伤惨重。
趁你病,要你命,此事不报仇,更待何时。
几个乡民抱着花瓶、古董之物出来,徐鹏和几名壮汉上前阻拦,却被庄民们纷纷打翻在地,二人惊天动求起饶来。
见势不妙,众人哪里还敢耽搁,赶紧躲到了院角,或是跑出了大门,疯狂向外逃去。
一旦这些人起狂来,杀了他们都有可能。为今之计,只有先躲一下再说。
“乡亲们,不要追了,那些个窝囊废,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有人大声喊道:“法不责众,咱们进去,分了徐家,相信官府也没人敢管!”
众人一拥而入,正堂后院,到处都是疯狂抢夺的乡民,众人翻箱倒柜,上房钻窖,你来我往,抢的不亦乐乎。
一大堆借欠的文书、地契被翻了出来,一张张的被分到了借的庄民手里。一时间满天雪花飞舞,借劵和其它文书纷纷被撕的粉碎。
“徐六,这是你们家的借劵!徐谷,这是你们家的地契!”
徐六颤抖着手,把借条撕碎,扔进嘴里,嘴巴用劲,连吞带咽,吃了个干干净净。
眼看着众乡民搬着精雕细刻的桌椅,拖着五颜六色的锦被,抱着花瓶古董,负着锅碗瓢盆,甚至厨间的蔬菜猪羊肉向外而去,徐六红着眼睛,加入了哄抢行列。
徐涛不由得目瞪口呆,眼看人潮拥挤,你来我往,赶紧大声呐喊,招呼着爹娘堂兄弟,把弟弟的尸体抬了出去。
临出门时,徐涛无意中向院中柳树下的角落看去,却见徐文朝那个最俊俏的小妾正在和徐府的庄客徐鹏拉拉扯扯,低声说些什么。
徐涛摇头离去。庄子里风言风语,说徐文朝的小妾是风流人物,经常红杏出墙,如今看来是确有其事,而那奸夫就在眼前。
郑五拿着一把斧头,来的最晚。他进到院中时,徐府已经被抢得几乎一干二净。郑五转了一圈,没有现什么有用的东西,站在大门前,对着大门起呆来。
“喀喀”的斧砍声传来,疯抢的乡民看去,只见郑五正在把徐家的大门和门槛,一块一块地劈下来,放到旁边,看样子是准备拿回去当柴烧。
董平带人走了里许,手下军士惊异地叫了起来,董平回头望去,却见徐家庄的方向,烟尘滚滚,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