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仅剩的道途,究竟为何道?
浑浑噩噩随波逐流,走到最后再回时,心底不会浮起无法排解的懊悔吗?
他深深看向默不作声的门主,恳切道:“师尊的考虑,弟子明白,或许在您眼中,我们便如扑火飞蛾般愚昧。”
“有人是因郁郁不得志,想舍命一搏;有人是因不平夺天盟所作所为,欲鼎力相助;有人是因私利、有人是因责任、有人是因信服……”
陈勤抚上胸口,笃定不疑:“可这些,就是我等为自己选择的道。”
“……”
“弟子不求太虚门勒令门中修士行事,但求师尊切莫出手阻拦。”
陈勤起身见礼,“时辰到了,恕晚风告退。”
……
与此同时,养心宫。
清重真人郑重收好匣中的信笺,将叶因灵台前的香烛点燃,合掌拜了三拜。
“姐姐,”她喃喃低语,“愿苍天护佑,一切都能顺利。”
推开房门,走出屋外,裴君灵一身花衣银铃,言笑晏晏地瞧着她,面上没有分毫畏惧亦或紧迫:“宫主。”
“叫师父罢。”清重神色微微柔和,“此行结束,无论生死成败,君灵,养心宫便交予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新的养心宫宫主。”
闻言,裴君灵稍稍意外,心中却升起一阵尘埃落定似的平静。
“我知道了,师父。”
她轻轻颔,并不问清重有几分活下来的把握,两人皆知,哪怕拼个形神俱灭,她们也会尽全力施为。
养心宫弟子不惧因果,论之本心,向来如此。
裴君灵走在前方,清重落后两步,凝目于女子曾经稚嫩的双肩,今日,已能坚强得能够撑起一片天地。
“养心宫弟子听命”
环视四周,对上一双双殷切的眼睛,裴君灵莞尔一笑,眼眸生光:“凡无畏者,随我一同前往界水,接引业障,还天地一个清净!”
“谨遵宫主之令!”
……
云仪仙境,问剑谷外峰。
姜文磨磨蹭蹭地系好道袍,在铜镜前看了又看,唉唉一叹。
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冷凝声音:
“好了没有?还去不去?你不去,我一个人走。”
“我说师寅师弟啊,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姜文苦着神色抱上木剑,吱呀走出门外,对着原本云光师兄那张怵人的脸絮絮叨叨:“不能和你王明哥哥一起,也别来折腾我啊?不就好好收拾下仪表……万一有个不测,我可不想衣冠不整地走。”
“胡言乱语什么。”师寅转身,“别废话。”
“这是不好意思了?”姜文暗暗琢磨着。
即便与来到外门的师寅相处有不短时日,他依然不怎么了解这位“改邪归正”的前任师兄。琼光托他帮忙看顾,说他弟弟性格怯弱、嘴硬心软,容易被欺负……他怎么半点没看出来呢?
正着呆,前边师寅忽然脚步一顿,斜目扫来。
“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