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心中一喜,正想去叫温凝,然而江恕又开口“算了,太晚,不用叫她起来。”
他皱着眉,向来清冷话少的男人,此刻却总觉得少句嘱咐“过一阵江檬檬和我妈要回国住一段时间,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你盯着点别让温凝挨欺负了,有什么事都跟我联系。”
徐妈点点头“好的,先生。”
江恕这一趟出国忙的事多,时间很长,寒城温度骤变得厉害,入冬快,走的时候还是穿短袖的季节,如今路上望眼看去满是棉服夹克,前几日甚至飘了点雪花。
温凝每天早早起来,洗漱后便乖巧地凑到徐妈跟前帮忙,不吵不闹,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没提过让江恕回家的话。
徐妈看得出来她心里的想念和失落,只是怕旁人担心,从不表现出来罢了,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
她想起那晚江恕的电话,对温凝笑笑“太太想先生了,可以给他打打电话。”
姑娘家那点小心思被戳穿,总是有些害臊的,温凝耳根红了红“他应该很忙的,我就不打扰他了。”
徐妈洗着菜“没事儿,先生忙了这么久,总归是想您的。”
温凝听话地应了声“好”,垂着眸若有所思,徐妈是老一辈的人,一直盼着她和江恕能好,安慰她的话说过不少,心意她都明白。
可打从江恕缺席婚礼的那回起,温凝自己便也清楚,安慰的话再好听也不过是安慰,当不成真。
江恕怎么可能会想她。
犹豫了一顿饭的时间,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听了徐妈的话,跑到厅堂里紧张地跪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抱着座机,小心翼翼拨了那串记了十多年的数字。
她虽然嘴上不说,可这么多天,没有一天是不想念江恕的,盼不到他回家,能听听声音也好。
对面一阵忙音,小姑娘手指头卷着老式复古的电话线,心跳加惴惴不安,这种忙音从她八岁那年偷偷跑到村长叔叔家借来电话起,听了十几年。
这当中她不知道鼓起过多少次勇气给这串数字打电话,一次都没打通过。
从满心期待到失望落寞,也不过几通未接电话的时间,小姑娘眼角微垂,抿了抿唇,听着忙音讪讪一笑,把电话挂了。
他大概真的很忙吧。
温凝回了房间。
一切就像回到了婚礼之前,她静下心来想了许久,不免自嘲地笑笑,她似乎从始至终都在等他回家。
小姑娘一个人安静地呆了几分钟,很快便把失落掩去。
随后从房间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之前留下的几张报纸,报纸上的招聘闻那几页已经有不少红圈圈画画的痕迹。
她自打记事起,就开始照料整个家,别人家孩子还在吃糖撒娇哭鼻子的年纪,她就不得不搬着小凳子,站到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灶台前炒菜做饭,后来长大些,就四处替人打工做事,赚点工钱补贴家用,给爷爷治病。
她从没有过嫁了人便靠男人养的想法,闲了几个月,也该让生活重回到正轨。
小姑娘端坐在桌前,认真地继续翻看招聘信息。
半个多钟头之后,小女佣过来敲门说有她的电话。
温凝心下一喜,以为是江恕,只是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表情瞬间染上恐惧。
电话那头,婶婶的嗓门聒噪冷漠“你爷爷的病不能再拖了,医生说要手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负担不起那么贵的手术费。”……
电话那头,婶婶的嗓门聒噪冷漠“你爷爷的病不能再拖了,医生说要手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负担不起那么贵的手术费。”
婶婶的意思她明白,爷爷对她有恩,要不是小时候爷爷将她捡回来,她怕是早就死了“婶婶,爷爷的手术一定得做啊,您再等我几天,我想想办法。”
她嫁给江恕之后,虽说吃住不愁,可手头并没有多少闲钱,加之先前打工赚的那点钱也全部换了药,一时半会儿是真拿不出这么大手术费。
婶婶一听她这话,立刻变了腔调,句句难听“你吃这么大岁数,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他们江家那么有钱,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嫁过去让人家睡,连这么点钱都不舍得出怎么着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是让人白睡的”
温凝眉头皱着,小粉唇紧抿,一声不吭。
她长这么大几乎没靠谁养过,这段时间吃住都由江恕承担,她心里早就过意不去,更别提按婶婶说的向江恕开口要钱。
然而爷爷的病拖不得。
电话那头的杂音里还充斥着麻将的声音,边上妇女催了句,婶婶就没了耐心,语气急躁地下了最后通牒“反正你爷爷的命就在你手上了,手术做不做你自己想”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温凝叹了口气,仔细把几个圈起来的招聘地址再看一遍,妥帖地叠起来收进背包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背着包出了御乾湾。
寒城繁华却冰冷,普通人在这偌大的城市甚至如同蝼蚁般渺小,温凝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没有相熟的朋友,年龄小也没经验,找起工作来十分困难。
一连几天,她领着传单的临时兼职早出晚归,跑遍大大小小几十条寒城街巷,赚来的钱全存进卡里,一分没舍得花。
第二周终于在某个房地产的售楼处找到份保洁工作,比起传单,相对稳定得多,收入也稍微可观。
温凝做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等来一天假期,在家里吃了顿午餐。
徐妈眼见她日渐消瘦,心疼得紧,可她毕竟是主人家,平日外出做些什么,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来过问。
午餐做得丰盛,徐妈一个劲地往温凝碗里添饭菜“也不知道太太这半个月在外头都吃些什么,好不容易才把脸养圆了些,这没几天又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