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被那寒森森的镰刀吓得直哆嗦,蹭着墙根儿一步一步往门口挨,忽见千禾正站在门口,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口中叫着“二丫头你救救我!”却一把抓住千禾的肩膀,将她挡在自己前面。
因亲眼目睹白氏偷汉子的无耻行径,千禾对白氏更鄙夷了几分,但也不能眼看着白满仓激愤之下杀人犯法,只得开口劝道:“哥,你先冷静冷静……”
“我冷静个屁!我婆娘都被人给睡了!!”白满仓说至此,忽然转向炕上的王鳏夫,扬起镰刀恶狠狠道:“我杀了你个狗杂碎!”
熟料王鳏夫不闪不避,却梗着脖子,瞪着白满仓用更大的声音道:“你砍啊!有种你就往这儿砍啊!杀人犯王法!你也一样被刽子手砍脑袋!”
白满仓举着镰刀的手顿时僵住,咬牙切齿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镰刀却再也挥不下来。
王鳏夫有恃无恐地站起身来,他身量本就比白满仓高许多,此刻低头蔑笑道:“白满仓!你特么就是个怂蛋!”
说罢,便裹上自己的破棉袄,一摇三晃地便要出门往外走。
千禾回过味儿来,伸手拦住他道:“你不许走!”
王鳏夫眯眼在千禾身上逡巡一遍,浮浪笑道:“怎地?你也看上哥哥我了?”
千禾“呸”了一声,切齿道:“你们做下这等违背伦理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跟我去见里正,让他老人家给断断官司!”
她此时已想明
白了:白氏出轨,白满仓虽然不能杀了她,却可以以妇德败坏为由,将白氏休出门去。一旦这个家里没了白氏,她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了。
王鳏夫无赖笑道:“行啊!有本事就到村口打谷场上去说,让全村人都来看看热闹!反正我婆娘早就死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大不了换个地方过日子!倒是你的骚浪嫂子和怂蛋哥哥,若不怕被嚼舌根的唾沫星子淹死,不怕从此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咱们就去断断这官司!”
白氏却是吓坏了,死命抓着千禾摇头道:“不行!不能去见里正!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被千禾鄙夷地甩开,白氏忽然明白过来,转头连滚带爬地去求自家男人,“满仓!我是被这臭男人给骗了!你念在昔日夫妻情分上,你看在儿子的面儿上,饶我这一回吧!”
白氏扯着白满仓的衣角边哭边求,白满仓此时已扔了手里的镰刀,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此情景,王鳏夫轻蔑地笑骂了一声,抬脚就要走。千禾怕他走了便没了对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走!”
“你一个小丫头,还想留住我?”王鳏夫坏笑一声,抬手便往千禾手背上摸去,千禾触电似的收回手来,却对这无赖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他往院门口走。
躲在屋后的胖金不由大急:“费这么大劲布的局,就这么让他跑了?!”
黑猫吩咐道:“
必要时候咱们便冲出去,替阿禾拦住这厮!”
可惜千禾并不知晓猫老大的安排,情急之下只能向白满仓求助:“哥!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抓住他呀!”
熟料白满仓依旧老僧入定似的一动不动。千禾着急地唤了他几声,白满仓方长叹了一口气,低垂着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算了。”
“你说什么?!”千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混账都当面送你绿帽子了,就这么算了?!
白满仓的脑袋都要耷拉到了裤裆里:“你嫂子她……也是被骗了……还有儿子……若张扬出去,咱老白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千禾简直气得无语:人家都啪啪打你脸了,你还考虑面子?!
倒是白氏如蒙大赦,拉着白满仓的衣角直作揖:“满仓!相公!我谢谢你了!我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我今后好好伺候你,再不跟这个混蛋来往了……”
白千禾气得心口一阵发堵,暗叹前女主啊前女主,你怎么能有个这样怂蛋的哥哥?难怪你过得如此悲惨!
见王鳏夫有恃无恐地出了门,胖金焦急道:“老大!咱们再不行动,那奸夫就走远了!”
黑猫叹道:“阿禾的哥哥不追究,咱们留下奸夫也是无用!”没想到苦心布下的局,最终却坏在白满仓这个怂货身上,实在是可惜!
黑猫暗自惋惜,千禾心中更是愤愤不平,终究是将此事告知了郝里正。然而郝里正沉吟了一
阵,为难地表示:捉奸这等事,向来是看苦主的态度。如今苦主白满仓不表态,他这个里正实在不好擅自插手。
千禾彻底没了法子,只能感慨万恶的封建社会、吃人的伦理纲常,穿越到这样的时代实在是悲哀!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经此事后,白氏很是收敛了几天,每日替白满仓做饭洗衣,连说话都捏着嗓子柔声细气的,宛如羞答答的小媳妇,满脸的谄媚之情溢于言表。
白氏忙着安抚白满仓,也不得空找千禾的麻烦。千禾亦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可惜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几日之后,白氏前脚满面堆笑地将白满仓送出门去,后脚便匆匆赶到了村南边的白杨林。
林子里早有人在等她,见她扭着腰肢赶来,便啐去口中的草叶儿,站起来伸个懒腰道:“白家嫂子让我好等!”
“急什么?”白氏冲他抛去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笑道,“心急可吃不了嫩豆腐!”
“白家嫂子说得对,只要能吃上那口嫩豆腐,等再久也无妨!”
那人咧嘴露出个淫荡的笑容,满脸的横肉都在颤抖,正是河东村的孙屠户。
白氏瞥他一眼:“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这般让你念念不忘?”
孙屠户面现向往神色,咂着嘴道:“不瞒你说,不过见她两面儿,魂儿都被她勾去了!”
他先前只是听闻河西村白家的二丫头生得好,却没想到俊俏得跟天仙女儿
似的,尤其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眼望过去便不可自拔,几乎要溺死在了那一潭秋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