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秦冕不说,边亭也大概猜到,他会找上蒋楚君,大概也是因为那天听到的那场对话。
蒋楚君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很不一般,引起了秦冕的注意。
边亭不愿意蒋楚君被卷入进来,所以这天之后,他又见了蒋楚君几次,旁敲侧击地问她秦冕究竟找她做什么。
奈何蒋楚君口风非常严实,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边亭没辙,只能反复交代她不要轻信秦冕,不要做危险的事。
白天一天比一天短,气温也一天比一天冷,时间来到十二月中旬。
简单平淡的日子过得久了,人就容易糊涂,直到有天下课后,一个陌生的女孩将一盒红绿纸包装起来的巧克力塞到边亭手里,他才意识到,圣诞临近,今晚是平安夜。
而距靳以宁离家,居然也已经过了十六天。
“同学,今晚有一个舞会。”姑娘对身后起哄的闺蜜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看向边亭,大方地说道,“可以和我一起参加吗?”
“很不好意思。”边亭抽回思绪,婉拒女孩的邀请,抱歉地说,“我晚上有别的安排了。”
和女孩道了别,边亭也离开了学校。他没有开车,步行出了校门,搭上了一条最近的地铁。
圣诞月里,港城到处都有庆典活动,车厢里挤满了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连空气里都洋溢着甜蜜的气息。
七号线转二号线,再坐到尽头,就到了大竹山,车厢里的氛围,也一路延续了到了大街上。地铁站外树立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道路两旁的橱窗里挂满了彩灯,一个圣诞老人打扮的人站在路中央,给过往的路人派气球。
但边亭并没有在这热闹的烟火气里久留,他拒绝了送到手边的彩色气球,远离人群,拐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天光到达这里,都会黯淡几分,一街之隔的快乐温馨,更是与此地绝缘。灰色的高墙,狰狞的电网,墙上“大竹山女子监狱”几个大字,无一不散着生人勿进的肃杀气息。
边亭到大门外的时候,恰逢狱警下班轮值,一位老狱警大概是认得边亭,一见到他就笑着问:“来啦,今年来得晚了点。”
边亭也笑了,和他打了声招呼,“谢警官,好久不见。”
谢警官用下巴点了点身后的大铁门,问,“今年要进去吗?”
边亭抬头望了眼高墙,说,“不了,我马上就走。”
大竹山监狱专门关押女性囚犯,边亭的母亲在这里服刑,至今已经是第七个年头。
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每年的这一天,边亭都会来到这里,但从来不进去看她,只是在门外站一会儿或者送点东西就走。
最初的几年,他并不能理解自己每年重复做着这件事的原因,总在来与不来之间挣扎。后来是靳以宁告诉他,在她生日这天来到这里,是出于刻在血缘里本能的爱,而七年来从不不进去看她一眼,则是源自真真切切的恨,二者并不矛盾。
今年边亭依旧没有进去看她,只是通过老狱警转达了几句话,无非就是自己很好,她有什么需要就往外写信云云。回去的时候边亭没有坐车,而是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刚走出大竹山监狱的地界,周围的一切都像活过来了似的,热闹鲜活了起来。
人群聚集的地方是一个商业心中,说是今晚有节日表演,所以六点刚过一会儿,广场上就挤满了人。
边亭被人潮推到了广场中央,一时间进退两难,索性就在花坛边坐了下来,和昂期盼的人们一起,静待着演出的开场。
家里早早就布置好了圣诞树,今天惠姨请假,琴琴一早就打扮得像仙女下凡一样出了门,往年这个时候,丁嘉文弹头这几个人来疯必会呼朋引伴,出去疯玩一个通宵。
靳以宁通常不凑这个热闹,边亭就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陪他。
仔细想来,边亭没和靳以宁一起过圣诞,还是这几年来的第一次。
“快看,是周黎!”
一道女声吸引了边亭的注意力,边亭抬头望去,看见广场中央的天幕大屏上,正在播放着周黎的广告。
不久之前,这位当红的女明星忽然宣布要退圈息影,引起的风波已经酵了好几天了,至今没有平息。
刚才的声音是坐在边亭身边的一对情侣出来的,女孩大概是周黎的粉丝,望着屏幕上的偶像,惆怅道:“姐姐怎么这么想不开,在巅峰期退圈息影了呢,我还没见过她本人呢。”
一旁的男朋友安慰她,“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她还和未婚夫解除婚约了。”女孩叹了口气,又忽然义愤填膺道,“肯定是这个男的对她不好!杀尽天下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