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
温暖的小房间里,26摄氏度的空调已开了有约莫两个多小时。
按照往常,这个时间点的佐仓铃音躺到床上以后,手机一关便会以堪比野比君一般的速度入睡。
但是今天不同,今晚的佐仓铃音没有感受到半点睡意。
有的,只是悔恨。
“白痴白痴白痴!我为什么没承认我想和学姐一起去电影院啊!”
捂着脸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最后还是睡不着。
明明机会已经被递到嘴边了,只要丢掉面子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扑上去抱住大腿,卑微的嚎啕大哭——学姐,我周末也没人陪,既然你们要看电影,不如也带上我吧。求求你们,就带上我一起玩吧,就算我来出门票钱看完再请客吃饭也可以的。
“呜呜呜……我不要再做自闭人一个人去看电影吃烤肉打街机了,我也想谈女朋友,成为人人艳羡的狗现充……呜呜呜……”
佐仓铃音抱着枕头哽咽。
唉,又是低情商社恐人被现实乱杀的一天。
……
深夜的电视荧幕里。
校庆时分被特别布置的礼堂成为人群聚集地。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笼罩,将以往校长用来演讲的讲台化为舞台。
随着时间推移,距离表演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舞台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嘈杂,前排变得颇为抢脚起来。
站在舞台的中央,明亮,更似灼亮的灯光倾斜而下,点燃淡褐木色的台板,映射在即将开始表演的五位少女身上。
光轻轻抚过吻过她们露在外的手臂,那是属于聚光灯中心所拥有的很热,很热的洗礼。
热量烫着肌肤,烫到了内心深处。
脸颊一定红了吧?
准备好的妆容是否好看呢?
白色与靛紫色混杂的花瓣状发卡会不会太幼稚了呢?
胸腔内的心脏仍然在不安的跳动,输送全身的血液都好似沸腾,由里而外的滚烫。
还有,特地预定租借来的白色演出礼服是否合身呢,明明已经事先在镜子前试穿不下十次,可此时依然会忍不住的这么胡思乱想起来。
被唇釉修饰的红润光泽,宛若果冻般质地的嘴唇在光中泛着晶莹的唇色,她轻轻张嘴,吐露着名为紧张和激动的气息。
“要开始了哦?”摘去发饰,将一头披肩长发优雅垂落的黑长直少女悄声提醒搭档。
“噢噢——”
年龄最小的女孩恍然惊醒,竭力挺直着身躯,直面处在光中心的她看来的,阴暗的观众席。
好热。
好安静。
没有了发圈的束缚,双马尾变成披肩的头发搭落在小巧圆润的肩头间,黑砂拉成丝一样的绚丽发色在光与影的协作下莹莹生辉。
深吸一口气。
燥热的鼓点和电吉他的声音已经先行奏响,仿佛是为了打破之前一切的沉默,相当密集且清晰的律动开始响彻起来整座礼堂。
“Pleasedon‘tsay「Youarelazy」
请别再说「你很懒惰」
だって本当はcrazy
因为我实际上很疯狂”
演唱的语速非常快,但气息却是没有丝毫的混乱,吐字也格外清晰。
落在听众耳里,就像有一股暗流,悄然地蔓延,浸润皮肤穿过血肉,在心尖儿汇聚成一滴,摇曳着坠下,点开涟漪。
“白鸟たちはそう
天鹅们就是那样
见えないとこでバタ足するんです
在看不见的地方用脚掌搅动水波”
旋律拉着歌声渐走渐高,灯光混着影子越亮越明。
暗流洗岩土,滴水穿顽石。湖泊年年如一日的安宁如镜,堤坝却已从裂缝里渗出缕缕清流。
然后决堤溃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