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奔和方四甜兄妹俩嘴皮子没有奶和嫂子的快,眼中却也都满含担忧。
小姑娘甚至还仗着自己小,又向何翠枝要起了抱抱,一边抱一边摸她娘的胳膊腿的,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见到家人的那一刻,何翠枝的心彻底落稳,就像是远飞的燕子归巢那样安稳,也开心。
可是现在,家人的担忧、话语、动作,她明明更加开心安稳了,可不知怎么鼻子突然就有些酸。
多少年了,自从父母过世后,她是头一次这么真切感受到熟悉的熨烫。
何翠枝忍住那股逐渐向眼眶蔓延的酸意,摇头:“没事儿,我们这一路安稳着呢,郑使者他们也都带着人马保护我么,哪里会有危险?”
她说:“娘,南边暖和着呢,他们那里现在都还穿单衣,四季如春,不跟咱这儿一样,你给我准备的被子什么都很足够……”
在何翠枝一声声安抚中,方老太太、方陶氏、方二奔和方四甜脸上的担忧逐渐散去。
方老太太破涕为笑:“那就好,那就好。”
她拉着何翠枝的手,一边拍一边张嘴。
只是话还未说出来,就听到斜后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天色不早了,有啥咱们回家再说吧。”
原来是方老爷子拉着马儿带着车走了过来。
他眼神有几分哀怨,和怀中的猫儿眼神极为相似。
方老太太像是没看出来一样,一把从他怀里抱起小小,塞进何翠枝怀里:“知道了知道了,越老越唠叨。”
嘀咕完后,方老太太兴高采烈的和何翠枝说:“翠枝儿你不知道你离开之后,小小可想你了,一天三顿都要站在门口看看你回来没,就连磨爪子也要跑到外面的树上去磨,就等着你呢。”
像是应和方老太太一样,在何翠枝怀里乖巧团成一团的猫儿扬起里小毛脸,软乎乎叫着“喵~”,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何翠枝,满心满眼都是她。
尖尖的爪子隔着衣服触感都格外清晰,且听懂“喵”真正含义的何翠枝讪笑着:“是、是吗?”
“可不是么,咱家这猫儿可没白养呢。”方老太太点头回答,生怕何翠枝不相信,还要扭头看其他人:“老头子,妙娘,二奔,四甜,你们说是不是。”
胳膊遮挡着的爪子尖尖愈清晰,何翠枝哪里还敢再等他们的答案,急急道:“爹刚才说得对,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家吧。”
她说着,率先掀开车帘,迅把小小放进车厢,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趁它还没反应过来,飞快抱起四甜往马车里一放,扭头朝方老太太道:“来,娘,我扶您进去。”
方老太太高兴的“诶”了声,把手递过去。
就在这时,“笃笃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下意识扭头,就见一队人马走来,方向明显是他们这儿。
有时候五感太敏锐也不好,受到的噪音更多,因此何翠枝在大多数时候都会特意屏蔽外界的声音,只感知近侧。
她见方老太太一动不动:“娘?”
“翠枝儿,他们是?”
何翠枝顺着方老太太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郑侍从等人喘着气骑马奔来。
她拍了一下脑袋。
“差点把他们给忘了。”
“娘,他们就是和我一起去越洲的郑使者、还有各位太医护卫们。”
何翠枝介绍。
方老太太了然点头:“那要不要邀请他们往家里坐坐?”
她还记得之前翠枝儿说的,等回来后启程去京城的事。
这些天在家里,老太太见天盯着地图看,算着翠枝儿回来的时间。
也知道京城是在闵洲和越洲之间的。
这皇帝派来的使者和太医们没有顺便回京,反而跟着翠枝儿来了闵洲,她也不懂其中缘故,但却很敏锐的察觉到翠枝儿这趟越洲行可能并不安稳。
不过方老太太问的时候是压着声音问的,因为她并不是真的想要邀请人家来家。
他们好久没见翠枝儿了,和翠枝儿咋待都待不够,咋舍得有外人在分散翠枝儿注意呢?
好在——
“不用,他们住县城。”
方老太太偷偷松了口气,然后戳了戳方老爷子,示意他跟已经近在眼前的郑侍从一行打招呼。
打完之后,自己也大大方方给人打了声招呼,然后话头一转,道:“咱们庆林县最好的客栈是千金堂,大人们可以在那儿下榻。”
又懊悔又高兴的郑侍从听到这话,立马激动地应了声,完全没有听出来方老太太言语中的催促,和何翠枝道了声,看了眼天色,便按照方老太太话里的指引进了庆林县城内,去找千金堂。
至于他懊悔的是什么?自然是自己辛苦准备了一段时间的向国师大人家人留个好印象的招呼词没用上。
高兴则是高兴国师大人家人都是脾性好的,不用他打招呼就先和他说话,还很是贴心的给他说落脚处。
当然现在郑侍从心里只剩下高兴了。
然而被高兴充斥着的他完全忘了,他们原本计划的下榻处是庆林县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