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老伴姓胡。
胡大姐听到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
“回来啦?”
老张点点头,好像连这点力气都懒得用。
胡大姐从厨房里端了碗汤出来,搁在桌上。
“先喝口汤,败火的,喝完了赶紧睡一觉。”
胡大姐返身回到厨房。
老张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汤,接着又自顾自起开一瓶啤酒,灌了一大口,顿觉清爽。
他转头望向窗外枝叶葱茂的梧桐,微风穿堂拂过,白色窗帘轻轻掀起,他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清闲。
忽然,老张愣了一下。
虽然面部僵住了,但他的表情似乎有微妙的变化,里面透着某种不解。 之前,来自案情、家庭……再大的外部压力他都能顶住。
可这次压力来自身体内部。
他从没感受过这种压力。
仅仅几秒钟之后,老张就一下子从椅子滑落到地上。
程兵一边跑,一边火急火燎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有急事!”
医院里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很急,迎来送往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看着程兵,表情都很冷漠。
在医院,谁不急?
这种冷漠竟然让程兵感觉好了一些。
大白天的,送医院送得很及时,最顶尖的医护人员都在上班,师父应该不会有事。
冲到顶层走廊,程兵看着蔡彬迎了上来。
气儿都没喘匀,程兵就问:“人怎么样?”
蔡彬急燎燎地说:“脑溢血,进icu了,医生说哪怕命保住了,也可能会成植物人。肯定是昨晚撞的那下摔坏了,当时看着没事,其实内出血了。”
程兵一时说不出话,三大队的人各个垂头丧气。此时小徐急匆匆地走进来。
廖健赶紧跑过去问:“怎么样,公伤报了吗?单子都开好了?”
小徐瞧了瞧大家,艰难地说道:“说是放假休息期间,不在岗位上,按规定不能报公伤。”
程兵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昨晚放老张假的人正是他!
马振坤一下就从家属等待的塑料长椅上弹起来。
“我找他们说理去,惹急了我把办公室砸了,都他娘别过了!”
“行了!”程兵大声呵斥道,他是一队之长,现在他最不能乱,“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我先去看看师父,你们回局里继续查案。”
换好无菌服后,程兵站在icu病房外,无言地看着病床上的老张。
他头部刚做过介入取栓手术,全身插满管子,完全不省人事。
回到走廊,程兵看着胡大姐和老张的女儿颓坐在椅子上。
这个位置上的家属,体会到的只有无助。
看着胡大姐不停用手抹着泪,除了焦虑、悲痛和茫然,程兵从这张脸上读不出更多东西。
程兵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存折本递给胡大姐。
“哎,兵啊,这是干什么!”胡大姐赶紧把存折推开。
“师娘,收下。”程兵的声音里有种不容拒绝的威严,“你们现在急等着用钱。我先不能陪他了,他要是醒了马上告诉我。”
怕胡大姐再拉扯,程兵直接将存折抛在胡大姐手上,迅转身消失在走廊拐角。
除了抓住凶手,他还有另一场“仗”要打。 他回到局里,办公室都没进,直接杀向了陈局的办公室。
“老张为什么不能算公伤?”程兵愤愤地质问到。
陈局在长办公桌旁正襟危坐。
“他在假期期间,还喝了酒……”
听到这句话,程兵心里一沉,他明白,在这事的定型上,“喝酒”起了决定性作用,几乎无法翻盘,不过,他还是强调着事件的真实逻辑,不过在陈局看来,总有种强词夺理,顾左右而言他的嫌疑。
“他是出任务时被嫌犯撞倒摔了一跤,才导致的脑溢血。”
陈局露出“你跟我喊什么”的表情。
“向阳巷没有监控,也没人看见老张被撞,当时他人也没事。我怎么帮他?”
程兵恼怒,极力压抑住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