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史德瑞克也想不出来,她的指甲为何会比烟枪伴身的老哥布林萨满还要昏黄狭长,她的十指会比刚出土的嫩芽还要青绿。
直到她将双手伸向背后,划开这层虚假皮囊的裂隙。
“唔…别这样,我才刚吃了个杏子。”
“你不会想让我吐出来的,对吧?”
哦不,事态展表明,藤爪小姐真的不在乎兽人刀客是不是会吐出来。
撕去属于人类女孩的外衣后,她扯下头皮上的金,无数缝合痕迹,无数半液态的银白油脂与液泡浮出表面。
她将伪装亲手粉碎,她聆听着皮层与血肉,在自己的撕裂下分裂脱落的声音。无需再进行伪装,藤爪从不是人类的名字。
最终,娇小的皮囊也被卷曲成团,被它曾经的穿戴者丢入烈火。
“你是德鲁伊,一直都是!”阿斯拉的急促呼吸,来自心中慌乱祸神的作祟。女孩的皮肤褪去肉色,露出原本的灰绿。
身着叶衣的女孩,水晶头骨由其放上祭坛。
湖面波涛般摇曳的蓝色卷下,是一对宛若堡垒的木角。
“安静,人类。”女孩的声音,不再是初遇时刻的羞怯、天真与恐惧,而是压抑。
尽管身处森林,却比寸草不生的荒漠更为沙哑。
“你本可离开,本可全身而退,无需插手此事…”女孩,不,阿斯拉劝告心中的自己—女孩从不存在,面前的女人,是德鲁伊们的领。
是德鲁伊的领在对自己说话,好让自己死个明白。
“…你的善心是光荣的,阿斯拉,很可惜。”弯月般冷艳的眉睫下,德鲁伊祭师眼中的暗焰燃烧不息。
教徒们以祭坛为中心,俯跪拜。德鲁伊们的领,托起阿斯拉的脸颊,“很可惜你是个人类,很可惜,你同苍白之森的侵袭者是朋友…”
“侵袭者?别说这么难听,我能怎么办?不去找临时工,难道你会付钱给我?”史德瑞克的嘴巴,很快被几阵鞭挞声盖过。
身披人皮带回水晶头骨的德鲁伊女祭师,曾对阿斯拉自称藤爪的“女孩”,五指化作五根细藤相互缠绕,滋生棘刺。
凛冽的藤鞭亲吻兽人刀客的双腿,一次又一次。
这只是个警告。
她还没有让身后的枯萎者们动手,这已是最大的仁慈。
史德瑞克就算没被卸下护膝,也受不住这种待客之道。
尖叫与痛息过后,史德瑞克又短暂意识到“沉默是金”的意义。
要是他刚才没说半个字,他就能少付一笔医药费了,伙计。
“等等!藤爪,你不必—”阿斯拉的话,在女祭师回眸探守的目光匕刃下断裂。女祭师回到人类游侠身前,没有仁慈,没有动容。
藤爪只是她的伪装,阿斯拉真的看不出来,听不出来么?有哪个正常的人类女孩会以植物为自己命名?
哪个孩子的父母,会认为这样做很正常,或是很酷?
“这里没有藤爪,只有艾舍温教团,只有我,和我的族人。”
“阿斯拉,如果你愿意接受,你可以叫我…米兰达。”
等等,等等。史德瑞克又想到了:米兰达(miranda)与幻影(mirage)有相互引申的含义,象征谎言与欺骗。
也就是说,哇哦,看吧,阿斯拉被骗也是情理之中。
“还有一件事,我正在讲话,”米兰达指间的细藤,迅汇集为第二根藤鞭,“出于礼貌,您应该学会倾听!”
一顿痛打过后,满脸脓包的史德瑞克与阿斯拉,看着米兰达在枯萎者们的护送下步离祭坛。
太久了,对一切来说,这场等待都太过漫长。
不论是对艾舍温教团,对米兰达,还是对其他德鲁伊信徒…
…甚至对荒野之月本身。
等待中的岁月,其流缓如冰原上的河川。
终于,冰原融化,河川干涸。
……
……
海獭老板不知要如何形容面前的异常现象。
在米兰达审问阿斯拉与史德瑞克时,他还在用带肉汉堡加餐、每工时增加三枚金币等福利待遇,激励他手握板斧的伐木工人。
兽人们正面临的陷阱,比被电锯切掉耳朵还要致命。
藤蔓,章鱼须尺寸的藤蔓缠绕着他们。
诡秘的瘴雾,令位于森林西侧平原的兽人伐木营寨,也蒙上不安与阴影。
第一场异变的起源,是一只兽人伐木工感到浑身无力,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后来别说是斧头,他连盛满热水的陶碗都无法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