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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忍天下不能忍(第2页)

京武笑道:“好咧,明晚等你啊!”

秉钰正在厨房做饭,见国荃推着个摇车走来,见状忙问:“哟,这是从哪推来个摇车?”

国荃笑着走进厨房:“隔壁大娘家借的。来,找块抹布擦擦,给我侄子坐。”

秉钰笑道:“哈,你好厉害,刚认识两天,就能把人家的车给借出来。”

国荃拿着抹布,边擦车边说:“他们家孩子大了,用不着,就借给我们用了。以后。泽儿白天可以站在里面玩,也不用时时缠着嫂子了。瞧,这车挺宽敞的,在里面还可以走动,泽儿一定会喜欢。哎?泽儿呢?”

“在爷爷屋睡觉呢。刚才,大哥的朋友来家说话,我们就到爷爷屋去了。”

国荃说:“大哥来朋友了?”

秉钰回答道:“刚刚走,大哥要留他吃饭,他说家里还有孩子等着。”

国荃说:“是霖生兄吧?”

“嗯。”

国荃说:“大哥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生?”

秉钰看了眼国荃:“九弟也这么想?”

国荃说:“大哥上午说去聚会,先是被润芝和岱云两个哥哥送了回来,转眼霖生兄又过来,他们聚会都在一起,怎么一个个又接踵而来?”

秉钰思忖着:“我也觉得今天家里怪怪的,一会儿这个来那个走,一会儿这个走那个来。而且,我现你大哥眼睛红红的。”

国荃说:“大哥现在人呢?”

“在爹的屋和爹谈话呢。”

国荃嘱咐着:“嫂子,大哥若是不主动说起,千万别问。等他自己告诉我们。”

“我不会问他。可,自从我们来到这里,总感觉你大哥心里藏着什么,几次半夜醒来,都现他在外屋闷着头抽烟,我都佯装不知道,从未问过他。”

国藩和父亲正在东厢房坐着说话,看来父亲是知道了他与小珊的过节。父亲说:“私愤,会在彼此心中留下块心结。宽容别人更是解脱自己。你与小珊同朝为官,挡不住有天,你和他同派到一个部署当差。倘若,你们各怀私愤,岂不要贻误国事?”

曾国藩说:“就事论事,是孩儿修养不够,即使划分责任,他也要占去九成。”曾麟书哀叹道,“国藩哪,你这个心态不适合做官。三十的人了连点委屈都承受不起,你的四十将待如何?三十而立不是要你站着,而是思想、品行、人格都要顶天立地!三十岁是人生最光彩的绽放。”

曾国藩说:“儿子也在绽放,我绽放的是,别人送礼送钱我送字,受上司无辜报复。别人都能收受别敬,我收一次便遭无端指责当众奚落。。。我绽放得不够灿烂吗?”

曾麟书说:“你还在为自己鸣屈?”

曾国藩辩解道:“孩儿本就凡人一个,想说不委屈,也难。”

曾麟书摇头道:“每个父亲看到自家孩子受屈,心里其实比儿子还痛。韩信能受人胯下之辱,我儿却为争得一时面子与人反唇互骂。爹早就告诉过你,大丈夫要忍天下之不能忍。”

曾国藩说:“爹的话,孩儿一刻也不曾忘记,从学童到仕途,如同攀登佛塔阶梯,多少次挫伤和失败,儿子从未停下来抚慰过自己。可当我终于站在塔顶,看到的却不是想象的那样。”

曾麟书说:“既然站到了塔顶,就当不惧雷霆、应修为成庙堂之人。否则那就走下来跟爹回家!”

国藩扑通跪下:“只怕孩儿这辈子下不来矣!身上背负得太多,三十年的养育之恩,兄长的义务,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儿一样也推脱不下。”

曾麟书将国藩扶起:“你还少说了一个,如今你是国家的人!既为朝廷命官,更要为国家尽忠。爹不求你一定要做圣贤,至少要做个没有瑕疵的人。如果你接受爹的说法,现在就找小珊道歉,今日之事永远过去。”

国藩凝视着沧桑的父亲,忍辱地点了点头:“我去,现在就去。”

此时的国荃,正要将从京武口中获得的情报,报告给二喜。他信中这样写着:“前年,我国出口茶叶,红茶每石在二十六两、绿茶二十四两白银之间,我们的茶,趸卖价是十五两银一石;而京武哥说,我们的茶品,若在京城茶楼零售,一两则可卖到十两银。故说,京城零售茶叶是暴利。但茶楼所付费用也是极高。如房租,人工,赋税,打点佣金等。零售虽是天价,其弱点是:他们进货少,且分批结算。若想他们大批进货并通过他们的管道进行输出,尚待二喜叔亲自到京双方协调。总之,我们的茶京武哥是认可的,且非一般的认可。。。”

。。。。。。。。。。。。

一辆载有国藩的马车,缓缓来至郑府门前停下。国藩跳下马车,车夫忙上前乞求道:“爷,您若进去会儿不太大,小的在外面等爷好吗?您瞧,天快黑了,我拉个活儿不容易。”

国藩欣然答应道:“好吧,我进去最多半个时辰。”“行,我等着爷。”

车夫将马车靠边停下,国藩正要叩门,但他突然又犹豫了,他内心激烈地斗争着慢慢地放下了手,暗自思忖着:“若不是他小珊妒忌在先,怎会激我与他的当庭对骂?我若登门谢罪,岂不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倘若他将我的道歉视作理所当然,我岂不是又来自寻其辱?”

国藩想到此,又大步朝赶车人走来。他对赶车人道:“我改主意了,我们还是先到别处去。”

吴廷栋正在客厅看书,年轻的家人匆匆来报:“老爷,门外曾大人求见。”吴廷栋放下书思忖道,“这时候找我,定是有什么急事。快,快快请进。”

年轻人将国藩带进客厅。吴廷栋指点着国藩笑道:“哈,你可真是不之客!”国藩拱手道,“涤生冒昧打扰先生。”

二人落了座,家人忙泡上茶水。国藩坐在椅子上,情绪不住地往脑门上涌,吴先生打量着国藩:“涤生,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国藩一副欲言又止相,他一把捂住眼睛,委屈地哽咽起来……

吴廷栋哀叹了声:“怎么突然像个孩子,多大个事呀,把自己委屈成这样?”

国藩伤心地摇了摇头,吴廷栋观察了国藩良久说:“涤生,如果话一时说不出口,你想哭就哭出来吧。看你这样,我都替你难受。有什么不快,有什么憋屈,你就对着我哭吧,喊吧!把心里的郁闷憋屈都吐出来,反倒好受些。心里流泪会憋出病的。”

国藩克制着泪水:“先生,我没颜面见您,可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吴廷栋说:“你这话从何说起?上午在会馆不都还好好的?”

曾国藩说:“我今天做了件错事,一个不应生在我身上的错事,可又让我错得委屈。润芝和岱云还有霖生都来劝我,父亲不能原谅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可我。。。”

吴廷栋缓了缓道:“一连串,听你说了七个我,那么,你不想说的那个他是谁?”

“。。。郑小珊。”

吴廷栋和蔼道:“呵呵,好一对天敌呀!一个直言不讳,一个自尊内敛。可你与小珊不也是好朋友嘛?怎么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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