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受过训练的alpha士兵,一个六岁的小孩或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也不尽然。
毕竟,有的人在十三岁时就能孤身潜入敌营,切断一个alpha将领的喉咙。
邵城的面色恢复了轻松:“人会说谎,但信息素不会。你若感到了杀意,那他必然对你起了杀心。”他把酒杯放回托盘,伸手捏了一把邵一霄硬实的肩膀,含笑道,“儿子,当你想不明白的时候,就要相信直觉。”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白逸倚在雕花御床上,语气里隐隐能听出一点不满。他怀里的oga不着寸缕,在闪动的烛光中白得刺眼。
白鹤庭立刻垂下了眼。
白逸把那oga支走,起身让侍从为他穿上一件睡袍,又重新在御床边上坐下。
“说吧,什么事。”
“陛下。”白鹤庭依旧低垂着眼帘,语气恭敬,且谨慎,“我在查教会腐败一事时,发现了一点异常。”
白逸有些困倦地点了点头:“讲。”
“教皇与邵将军,他们二人,”白鹤庭神情严峻,字斟句酌道,“有过于密切的往来。”
白逸没有说话,半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挥了下手,冲服侍他的几名贴身侍从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人都走光了,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白鹤庭面前,用审视的目光细细扫过他的脸。
“你大晚上跑到我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白逸道,“你不像是会关心这种事的人。”
他话音温和,白鹤庭的脊背却涌起了一股凉意。
他的回应给白鹤庭一种感觉,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白鹤庭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还查了裴铭的旧案。”
白逸又安静了一会儿。
“查这个做什么。”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当年,裴铭手下有两位得力副手,其中一位在事发时被斩了首,另一位,也就是当今的骑兵最高统帅——邵城,却安然无恙。乌尔丹人之所以会产生如此激烈的反抗情绪,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裴铭的死和邵城脱不了关系。
白鹤庭抬起眼,鼓起勇气道:“当年,那封被截获的密信,是邵将军呈上来的吗?”
白逸看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裴铭是坚定的反教权主义,他刚被处决没多久,教会便开始公开兜售赎罪券。如果那时候邵将军也与教会有私下的密切来往……”白鹤庭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裴铭与希摩勾结之事,有没有可能……”他停顿了一下,低声吐出了剩下的四个字,“另有隐情。”
白逸缓缓道:“你是想说,我冤枉了帮自己打过天下的功臣?”
白鹤庭低头屈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却也没反驳。
“鹤庭。”头顶传来的声音威严,却不含喜怒,“你觉得,裴铭是不是被冤枉的,这个答案重要吗?”
白鹤庭没有立刻回话。
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他坚定地认为这个答案是重要的。
当年他不够谨慎,带走裴焱时留下了太多痕迹,禁不起细致的追查。但是,倘若裴铭真是遭人陷害,或许裴焱的身份可以借此洗白,或许,白逸会念在他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计较他年少时干出的那些荒唐事。
但白逸的反应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个答案并不重要。
他的心头同时浮上了另外一个可怕的猜测。
白逸早已知晓答案。
“乌尔丹的反叛力量现在是必须扫清的障碍,你的关注点完全错了。”白逸道,“所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为什么要调查这个?”
白鹤庭仍旧低着头,但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他曾帮助过我和我的母亲。”他冷静地回答,“在我很小的时候。”
烛光跳跃,身前人的影子却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alpha低沉浑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聪明,忠诚,知恩图报。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
他看起来并未起疑,白鹤庭暗自松了一口气。
“裴铭和我,”白逸的语气不像刚才那般冷肃,相反,竟带了几分追忆往昔的温情,“还有你的母亲,我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
白鹤庭愕然抬头,眼睛也瞬间瞪大了。
白逸低头看着那张同骆晚吟一样漂亮的脸。
他从未向白鹤庭解释过带他回来的原因,白鹤庭也从未主动打探过。
“你怕我吗?”他轻声问。
白鹤庭仍愣着,白逸伸出手,覆上他紧绷的肩膀,安抚道:“你没有必要怕我。”
顿了顿又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把乌尔丹赏给邵城的长子?”
白鹤庭的脑袋里只剩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