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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1页）

春去秋来，在又一年的爆竹声中，我迎来了自己的十岁生辰。

李氏操持家务，开始为府中的少爷和小姐聘请夫子来家中开设私塾授学。

四书五经在一起统一授学，小姐们会单独开设琴棋书画等私课，而少爷们会有专门的武学师傅教授他们武艺、骑术和射艺。

能去上课的少爷小姐们当然不包括我，府中的人皆认为像我这种灾星活着已是万幸，不该去奢求更多。

可我不肯放弃，就悄悄地趴在私塾窗户后的角落偷听，时不时捡一些废弃的纸张带回去用烧焦的木棍书写。一次两次后，授课的夫子发现了我，可令我意外的是，他默许了我偷听的行为，并没有揭穿我。

夏至过后，某天府中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听说是我爹宴请了当朝的大将军蔺巽山来府上做客，有意想和他交好。

趁着后院人少，我悄悄地去私塾旁的杂物间取来一些废纸回去练习，就在我抄小道经过府中的花园之时，正好碰见我的嫡妹叶宝珠在训斥下人。

“***，这次小考又让叶宁安那个臭丫头得了第一出尽了风头，我却被夫子训斥。”叶宝珠撒着气，狠狠踹了跪在地上的婢女一脚。

我这嫡妹十分得我爹和李氏的宠爱，十分娇纵，但凡有一点儿不顺心就要对下人打骂，伺候她的人皆是有苦说不出。

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想从假山后面悄悄绕路过去，可还是被叶宝珠一眼发现。

“站住，本小姐让你走了吗？”叶宝珠傲慢的脸庞上扯出几分坏意的笑容，她趾高气扬地说：“见到本小姐还不行礼，我看你也太过胆大包天了。”

“宝珠妹妹万安。”没有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给她行礼，可是没等我话音结束，我的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叶宝珠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表情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厌恶，她像是手上粘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过侍女手中的帕子，随意擦了几下就丢在地上。

“什么低贱玩意儿也敢喊我妹妹，想做我姐姐也不瞧一瞧自己配不配。”

进退两难之下，我只好忍着脸上**辣的痛感再次向她行礼，捡起了地上的帕子递向她后，如同婢女一般恭敬地喊她大小姐。

叶宝珠嫌弃地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帕子后，继续询问我：“叶无，我见你鬼鬼祟祟的，刚才在干什么？”

我当然不能说出来，只是低着头不回答。

“灾星，听不到本小姐说话吗？”迎接我的，又是重重一巴掌。

叶宝珠见我半天不回答，气急败坏之下令人将我压在地上搜身，果不其然，我捡回来藏在身上的废纸被婢女搜了出来。

“怪不得心虚不肯答话，原来是自己心里有鬼。”叶宝珠眼里的恶劣毫无掩饰，她走到我面前用脚狠狠地踩在我的左手上。

“你、你娘还有你的便宜弟弟都一样，老是不自量力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野鸡就是野鸡，它永远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踩在我手背上的那股力量越来越重，很快我的掌心就变得血肉模糊，叶宝珠听着我痛苦地求饶，唇边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直到我奄奄一息之时，她才将脚从我手上抬起来。当身边的婢女询问她要不要把我交给李氏处置时，她却令人意外地没有答应。

“叶无，你私自听课，又犯下偷窃之罪，本该重罚，但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她勾起我的下巴，眼底一片阴狠：“三日后夫子要求每人交上去一篇策论，你替我写好后我会临摹一篇交上去，若是比叶宁安优秀，我就开恩饶了你。”

“若是不能，你的另外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看着叶宝珠和一众下人离去后，我拖着鲜血淋漓的左手回到住处。处理伤口的疼痛几乎让人昏死过去，就在我准备包扎时，一个玉瓶被扔到了我跟前。

“这里面是上好的伤药，小姑娘手伤得不轻，不好好处理以后可是要留疤的。”

我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跨坐在围墙上。

少年五官立体，一身劲装，马尾高高束起，腰间系着一块龙纹玉佩，见我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不善倒也不恼，反而冲我明媚一笑。

我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年，此人不但在旁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围观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还能默不作声地出现在我的院子里，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我心中对他忌惮更深，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淡淡地对他说：“无功不受绿，我既不知道公子是何人，也不知道你为何出现在这，这份心意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嘿，你这小丫头，警惕心还挺重，放心吧，我没有想害你的心思，那药里也没毒，小爷我可是正人君子。”少年坏笑着冲我挑了挑眉。

“我从未见过哪个正人君子会翻闺阁女子的墙头。”我不冷不热地刺了他一句。

“黄毛丫头一个，你在我眼里像个小蘑菇似的，我可对你没什么心思。”少年翻了个白眼，突然话题一转。

“刚才的事情是你故意的对吧？你明明可以绕路走，却还是故意让你妹妹发现。”他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在一层层撕开我的伪装。

“公子知不知道有句老话，叫好奇心害死猫。”既然被他看穿了，我索性也不再伪装，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

“没良心的家伙，算了，不跟你这小蘑菇计较。”面前的少年却好像一点也没有听出我语气里的威胁，他站起来身来掸了掸灰，再次施展轻功消失在我面前。

院子里静悄悄的，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和这位陌生的少年说的一样，一切都是我策划好的。

在私塾外面偷听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想要学到更多，我就必须进入学堂，接触更多的书籍。唯一能让我实现目标的人只有叶宝珠。

叶宝珠愚蠢刁蛮，事事都想争风头，在学业上她偷懒耍滑，却总是不满庶妹比她优秀。接连几次的小考庶妹叶宁安都得了第一，叶宝珠却被夫子训斥，所以心中必定积怨已久。

所以我故意在她面前暴露，在她看到我在废纸上写的文章后必定会产生让我替她代笔的想法。

人只有产生欲望才好掌控。

不过少年还少说了一点，我的目标可不仅仅只局限于吸引叶宝珠的注意。

她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罢了，我要得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药抹在伤口冰冰凉凉的，疼痛感在慢慢减缓，我面无表情地给伤口上药，眼睛里充满野心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