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的话一句重过一句,到最后简直是雷霆之怒,王继勋心跳如擂鼓,忙跪在地上请罪。
“官家息怒,臣。。。”抵赖的话在舌尖打了个突,再出口时便成了请罪,“臣知错,官家恕罪!”
可此时认错为时已晚,赵匡胤揉了揉额头,看向曹彬和王溥,“依你们看,该如何处置为好?”
曹彬和王溥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想让他们看?
怎么看?
杀人偿命,您肯么?
“官家,臣对律法不熟,这事,还得问刑部!”最后还是曹彬开口道。
赵匡胤也知道这事问他俩不合适,此时听了这话,朝王继勋厉声道:“你这右监副率也别做了,给朕滚去西京,好好守城门去,限你三日,离开东京。”
王溥在心中叹了一声,瞧吧,不过就是贬官罢了,守城将,还是个官!
“是,臣领旨。。。谢恩!”王继勋心中愤恨,却也庆幸。
西京便西京吧,还怕今后回不来么!
事情原委赵匡胤也算清楚,此时惦记赵德昭伤势,道了句“朕乏了,散了吧”,随后加快脚步离开了垂拱殿。
“走吧,回府!”王溥瞪了一眼自家闺女,抬腿朝殿外走去。
暮色四合,夕阳消失在了天际,橙色紫色的云彩如绸缎般铺满天空。
宫门快落锁了,几人加紧脚步,直到出了宫门才慢了下来。
王继勋没有理会这几人,他有更要紧的事去办,在宫门口上了马便朝自己府邸疾驰而去。
王溥和曹彬行礼告别,坐着自家马车缓缓而行。
曹家马车上,曹彬摸着下颚,一双眼睛却是盯着自家儿子,曹璨莫名,片刻后还是问道:“你觉得王七娘如何?”
曹璨“啊?”了一声,不明白曹彬为何会问到王七娘,他点了点头,说道:“王七娘秀外慧中,是个好姑娘。”
“你今日怎地会同她在樊楼?”曹彬又问。
“哦,恰好遇上了,”曹璨不以为意,“我和几个同僚吃饭呢,就听旁边起了纷争,我一看这不是王七娘么?我和象贤交好,哪有看着他妹妹被人欺负的道理,自会出手相助,爹爹,儿子可是做错了?”
王贻孙,字象贤,王溥长子,如今任着户部员外郎的职。
曹璨眼神明亮清澈,满脸真诚,可看在曹彬眼中,却觉得这儿子简直是愚蠢。
另一边,王七娘攥着帕子坐在王溥对面,马车摇晃,晃得她愈发心慌。
她带着丫鬟去樊楼吃喝也就罢了,还发生了这等事,爹爹定然是要生气的。
也不知是要罚月例还是禁足。
罚钱倒是小事,自己好歹也攒了不少银钱,若是禁足,待在府中可真太闷了。
“别揪了,你那帕子都快被你揪烂了!”王溥对自家女儿的一言一行看在眼中,自是又气又好笑。
“现在知道怕了?白日如何胆子这番大?姓王的可不会给为父面子!”
王七娘听这语气,倒也不像责怪的,反而担心更多些,心中稍加
安定,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小声说道:“让爹爹担心,是女儿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王溥“哼”了一声,“还好今日曹家大郎在,不然看你怎么办。。。。。。”
“这不是二殿下也在么。。。”王七娘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二殿下的伤如何了。。。。。。”
“二殿下。。。今日倒是奇怪。。。”王溥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赵德昭今日在朝上、以及在垂拱殿中说的话语,丝毫没有发现王七娘搅着帕子,神思不知又飘到了哪儿去。
。。。。。。
南宫本是皇子住处,不过因为赵德昭已成年,封了府在外,而赵德芳又多居于中宫,是以,这处宫殿很是冷清。
可今日不同,一阵忙乱之后,赵德昭被抬了进来,安置在南宫一处殿中,本在宫门外等候的甄平也被传进来伺候。
“殿下,这药喝了发一身汗,热倒是能退下去,只不过身上那伤,没有一两个月好不利索,这药油,也需日日涂用。”
陈署令将煎好的药端来,甄平忙接了过去,拿了勺子就要喂赵德昭喝下。
乌漆麻黑的药,散发出浓烈的苦涩味,赵德昭皱了皱眉头,偏头躲过甄平的勺子。
“二殿下,良药苦口——”
甄平还以为赵德昭是怕苦,正要劝说,却觉手上一轻,那药碗已是被赵德昭拿在了手上,继而见他一仰脖,没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一口一口慢慢
喝,更苦,还不如一口喝完省事。
赵德昭将空药碗放回目瞪口呆的甄平手上,又取出粽子糖含了一颗,笑着朝赵德芳说道:“还好有四殿下给的糖,真甜!”
赵德芳哭丧的脸终于展开,趴在床沿上嘟囔道:“也不知道爹爹会怎么处罚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