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清浅一笑道:“我跟着老爷大半辈子了,如今江家算是完了,我也不求行澈称为什么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我只道行澈那孩子原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子,如今便带着他回娘家啦,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韩歧扬起那陈旧的纸片,稍微运气内力,碎末便纷纷扬扬的掉了下来,江夫人将那小匣子放回了远处,合上门离开了。
唐青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脑中千百次的浮现出韩歧那双悲伤的眼睛,想起乌潜和他的对话……
翻身而起,偷偷的来到韩歧的门外。
可是刚刚抬起的手却在碰到门面的时候放了下去。
也许让那人自己静一静才好。唐青然突然想到乌潜说过,这次真的是断了那人生还的
10、:秘术
后路了,韩歧心中定也是痛不欲生的。至少从他面对乌潜言语挑衅时压抑着的怒气便可以看出来,那个格勒,在韩歧的心中。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单单是好奇么?他活了二十二年,从来没有遇到如韩歧一般的人,清冷和热心这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在他身上居然那么的相配,仿佛这人天生就该如此,相识不过几日,他却觉得已经几十年。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种感觉好似是让自己沉寂了十几年的心脏,再次活了过来。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不明白。
韩歧用指尖拨弄着烛芯。耀眼的烛火让他觉得有些炫目。
到底有多久他刻意的想要将青格勒的模样掩埋在自己内心深处。
只是没有想到,时隔一年,居然再一次见到乌潜,再一次提起那件往事。他千万次的问过自己,后悔么?
每一次都强迫自己不后悔,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邺朝的黎民百姓,他从不后悔。
只是那剑柄上逐渐褪色的红结却时刻提醒着自己,负了那个孩子的人,是他。
韩歧就这么坐在板凳上阖上了眼,想起的却是那个少年脸上的血迹,还有他眼中渐渐消失的光芒。
你第二次杀了他,乌潜的话仿佛是个魔咒般的在韩歧的脑中不停的响……
雨声滴滴答答,韩歧打开窗,一股子冷风猛的钻了进来,唐青然在门外,他自然知道,他在等敲门声响起,但却迟迟没有声音。
唐青然靠着墙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院中的雨幕,脑中空空的,像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似地。少顷,有昏黄的烛光照过来,抬头一样,韩歧倚在门口。
“呃……”唐青然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坐在别人门外这种事情。
“进来吧。”韩歧举着烛灯,进了房。
唐青然跟在韩歧的后头,发现这人又换了一件衣服,嘴角一抽,难道他就爱干净到如此地步?
韩歧将烛灯放在桌上,看到不知道游神到哪里去的少年,轻轻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出乎他意料的,唐青然居然……
脸红了。
唐青然目光怔怔的盯着韩歧,仿佛额头上还有那浅浅的温度一般,待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脸颊烧得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他风流倜傥的唐公子居然因为眼前这个人算不上亲密的举动而害羞。
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会被熟识的人笑话个十天半月的。
韩歧好笑的看着他的表情,他早就觉得唐青然长得很出众了,但今夜细细看来让他也不禁想要赞美一番,俊美而英气,那一身红色的衣衫正巧将他的倜傥表现的淋漓尽致,当然,也许还有风流和无赖。韩歧默默的在心里加
10、:秘术
上一句。
“有事?”
唐青然的神思被韩歧的话给拉回了现实。
“恩,我想问问你是如何打算的,关于这个案子,还有徐姑娘的死。”
实际上唐青然来这里的目的是来看看韩歧的状况,但见此刻韩歧还是一如以往,那青格勒是谁的问题便再也不好问出口。
也许在韩歧眼里他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那么隐晦的秘密怎么能够告诉他呢。唐青然便改口了。
韩歧想了想,道:“这三十多个孩子的命案若是不出意外那罪名便会让江淮顶了。乌潜是鄂多的皇族,即便是上头想要抓也不能抓。”
一室静默。
韩歧的声音闷闷的传来,“你说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真相重要?”
唐青然看着他的眸子,认真道:“做你觉得最重要的决定便好。”
韩歧摇摇头,甩掉了脑子里那莫名钻进来的念头,继续说道:“我看了那个秘术,除了那些孩子的心尖血,还需要一个至亲的人。”
“至亲的人?”唐青然重复了一遍,“那个格勒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有”韩歧点点头,“如今的鄂多国王苏达尔,还有……乌潜。”
唐青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地,忽然开口问道:“你说乌潜会不会……用自己的血……”
韩歧微微眯了眼睛,“看乌潜那个样子倒也不是不可能,我怕他继续下手。若是想阻止这场惨剧的话,就要去鄂多毁了青格勒的尸体。”
韩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些怔忪,他到底要欠那个孩子多少才算结束,害死了他不算,还要将他挫骨扬灰么?
他有些茫然,第一次是为了国家百姓,第二次是为了人性良知。但是那个青格勒何其无辜。活着的时候得不到那微薄的愿望,死了却也不得安宁。
“这种邪乎的东西,竟然还有人相信……”唐青然颇为费解。
“是啊,人在的时候不懂得珍惜,或者来不及珍惜,不在了,便想法子要挽回。不惜违背良知犯下罪孽,只因为那微薄的一点点的希望。”